那小姑娘傻怔怔地望著他,一言不發,羅仙客又追問了一句,小姑娘忽然苦著臉叫道:“姑娘我被人制住穴道了!”
羅仙客聞言又是一怔,第一,這舫中別無他人,這小姑娘口中的姑娘是誰呢?第二,自己並沒有點她的穴道,可是看她的樣子,又明明是穴道被制住的模樣!
羅仙客一個念頭還沒有轉過來,站在舫角的李芳菲忽地飄身數步,望著呆坐桌旁的林琪冷笑著道:“想不到名滿揚州城的林公子還是一位內家高手!”
林琪也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豔噪一時的李姑娘,會是一位紅粉俠女!”
李芳菲臉含秋霜,走到小姑娘身前,伸手一抹,在她臂彎上各取一根魚刺,那小姑娘立刻恢復了行動,纖手一揚,羅仙客的臉上馬上就感到一陣熱辣辣的疼痛,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掌,而他連人家如何出手都未看清楚!
那小姑娘還咬著牙恨道:“惡賊!你竟敢欺侮我”
聲音稚嫩,完全不像剛才冷冰冰的樣子,羅仙客被打得腦眩眼花,林琪已在座上怫然起立,怒喝道:“你這丫頭太可惡了!”
手臂一揚,一道白光飛出,直奔那小姑娘而去,李芳菲猛一伸手,遞出琵琶擋在小姑娘面前!
“當”一聲脆響,白光被擋了下來,卻是一根雞骨頭,李芳菲反手又是一掌,這一掌卻是劈向小姑娘!
那小姑娘痛叫一聲,雙手撫著臉蹲下去,李芳菲寒著臉怒罵道:“沒有用的東西,丟夠了人,還敢發橫。”
接著又轉臉對林琪冷笑道:“我的人自己會管教,不敢煩公子代勞!”
林琪哈哈大笑道:“一掌還一掌,姑娘處事倒十分公平!”
羅仙客痛定之後,望望小姑娘,再望望林琪與李芳菲,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芳菲目注林琪道:“早知公子具有這種身手,我就不必多費腦筋了!”
林琪也針鋒相對地道:“早知姑娘就是白玫瑰的傳人,我也不必等那個小丫頭出來現世了!四弦琵琶九孔蕭,姑娘知道這典故嗎?”
李芳菲臉色大異,銀牙一咬道:“原來公子是柳無非的傳人?十年之約,公子作何交代法?”
林琪正容道:“家師與白玫瑰一樣,本身已經沒有能力赴約了,這個責任留交給在下代行!”
李芳菲沉著臉問道:“什麼時間?什麼地所?”
林琪微笑道:“老時間!老地方!”
李芳菲凝立片刻,忽而轉臉對那個小姑娘叫道:“紫鵑!靠岸!”
小姑娘含著眼淚出去,不一會兒,船就緩緩地移動了!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的揚州城,綠楊城廓的風光,盡在二十四橋中,然而滄海桑田,世事變遷,有些勝蹟已經名存實亡了,維揚城郊,一座斷橋之上,此刻正坐著三個模糊的人影!
天隱隱有雨意,夜靜得有點怕人。
這三條人影中,只有羅仙客的心情特別激動,在鹽臺衙門當了七八年的差使,他做夢也想不到衙門中那位老態龍鍾的柳師爺,竟會是名傳遐邇的武術名家——簫聖柳無非,更想不到文質彬彬的林公子會是他的唯一傳人!
在斷橋的殘圯上仁立片刻,柳無非搖著斑白的頭髮,感慨地輕嘆道:“就是這個地方!十年了,十年前我與白玫瑰在這兒隔著一道淺流,各據一頭,他用琵琶我用簫,作了忘情的一搏,那情景猶歷歷在目唉!小河依舊,人事全非,十年後我雖然不能再以技藝赴約,卻留下了這條命在,至於那白玫瑰卻不知怎樣了?”
羅仙客尊敬地問道:“前輩!當世之間,只有您是唯一目睹白玫瑰真相的人,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
柳無非沉思片刻才道:“那夜我們隔橋較技,也是這樣一個陰沉沉的天氣,不太容易看得清楚對方,朦朧間我只覺得她是個四十左右的美婦人”
羅仙客輕籲一聲道:“白玫瑰之秘密算是揭開了,江湖上若知白玫瑰是一個女子時,不知將如何地震動,尤其是知道她折在前輩手中時,更不知會有多少人拍手稱慶”
柳無非正容道:“羅老弟不可如此說,老朽當年雖然在簫曲上略勝一籌,將她震成重傷,其實自己好不了多少,否則今日之約,何必要將淇兒拖入混水呢?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老夫利用十年的時間造就了一個徒兒,白玫瑰在十年內也培育了一個人才,想不到當時各負盛氣的十年之約,都要靠第二代弟子來踐盟了!”
語氣十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