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聲音也有些澀啞,近乎哀求的:“別跟著我。”
他原本還要伸過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然後慢慢的放下。
我轉身,便在一片慌亂中,一個人安靜的走下了城樓。
州府的燈火已經熄滅了一般,晦暗的夜色慢慢的將這裡吞噬,雖然身後還是一片燈火通明,卻照不亮這裡,也照不亮我眼前的路。
一步一步的走,卻一步比一步更難走,我喘著氣,胸口憋悶的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甚至連再繼續邁出一步都很難,只能慢慢的扶著路旁的樹幹,想要就這麼坐在地上,卻始終還是坐不下去,只能半靠著樹幹。
人,卻已經很累了。
回想起小時候,曾經有人問我,人這一生唯一能做主的是什麼,我回答的是自己的身體,因為想要走就走,想要跑就跑,只有身體是完全聽從自己的。
回想起那個時候,問我的人卻只是淡淡一笑。
現在,我才明白那一笑的含義。
這個時候,我想讓我的身體好起來,卻偏偏壞下去;我想讓自己的心不要痛,卻偏偏在痛;我想讓自己不要去想,卻偏偏忘不掉。
我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卻並沒有。
原來,人是做不了身體的主人的。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很輕的腳步聲慢慢的靠近,我低著頭,看著一雙布鞋慢慢的映入眼簾,然後是一件乾淨而簡單的長衫,最後停在了我的面前。
“嶽青嬰姑娘?”
我輕輕的抬起頭,一個清俊的公子站在面前看著我。
這位公子很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眉目雅緻,給人一種溫潤、極易親近的感覺。
我低著頭慌亂的擦了一下眼睛:“什麼事?”
對方因為尷尬,反倒後退了一步裝作沒看見,輕聲的說道:“大人派小人前來,請姑娘前往一敘。”
“大人?”我微微蹙眉:“哪位大人?”
“當然是劉毅劉大人。”
劉毅?劉昭儀的哥哥?我心裡有些疑惑,我和劉昭儀都沒什麼往來,更何況他的哥哥,素未謀面,怎麼會專門派人請我?
心裡雖然不解,但我還是跟著那人去了,劉毅就在離內院不遠的一處庭院裡養病,走到門口就聞到了裡面濃濃的藥味,我剛一進門就感覺到,屋子裡那種沉重的感覺,真的是一個病人久住之後,瀰漫著的病重的氣息。
那男子帶我進屋,便走到床邊,小心的道:“大人,嶽姑娘來了。”
床上的人微微動了一下,一隻蒼白的手輕輕的撩開帷幔,露出了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消瘦得臉頰都深深凹陷了下去,只有那雙眼睛,還剩下一絲不同尋常的光彩。
劉昭儀雖然性情冰冷,卻是個冷美人,她的哥哥也不差。眼前這位病人雖說形銷骨立,卻也能看出往日也算是個美男子,只是身體垮了,我看見他靠坐在床頭,身上好幾處被包紮的地方,甚至連他的喉嚨,也圍著層層繃帶。
雖然過去那麼久了,看他這樣,也能想得到當初遇刺有多危險。
我急忙走上前去,朝著他行禮:“拜見劉大人。”
劉毅很虛弱的笑了一下,開口的時候聲音也顯得很無力:“姑娘不必多禮,是我請你來了,咱們就當敘一敘。”
他這麼說,我心裡越發疑惑,我和他從來沒見過面,有什麼可敘的?
劉毅輕輕的吩咐那個帶我來的男子道:“寧遠,你在門口守著,不相干的人別讓他們靠近,我想跟嶽姑娘好好的說會兒話。”
“是。”
那個叫寧遠的公子答應著,朝我們一拱手,便走了出去,房門半掩。
“姑娘請坐。”
“多謝。”
我也意識到他請我過來必定是有話要說,也不說閒話便走到床邊的凳子前坐下,看著眼前這個人,他的年紀也不輕了,人卻顯得智慧而乾淨,和黃天霸有幾分相像,只是裴元豐明明說他好了一些,可現在這樣看著,卻實在不像“好”的樣子。
我輕輕道:“奴婢與大人素未謀面,不知道劉大人請奴婢過來,有什麼要吩咐嗎?”
他臉色蒼白的看了看我,微笑著說道:“咱們雖然素未謀面,倒是神交已久。我來揚州這些日子,聽過不少關於姑娘的事,連州府的人都說,姑娘為人正直,性情堅韌,就連那些刺客,平日刑罰加身都不在乎,但提起姑娘,也是很服氣的。”
我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刺客提起過我,也就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