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快跑!有人來了!”副駕駛室,那個濃妝豔抹的女孩,此刻一臉煞白,焦急的催促著開車的人快跑。
開車的人也登時反應過來,一腳把油門踩到底。
劉羽目眥欲裂,在陸虎剛啟動時,身影如電衝了上去,一拳砸碎駕駛室玻璃,從破碎的窗戶裡將開車的車主強行的拽了出來。
看都未看此人一眼,拽出他,劉羽當即便是一腳踢在了他腹部,將他踢得倒飛三米,連續翻了三個滾,掉進了水溝才停下。
劉羽氣血上腦,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充斥在腦海,一把扯開車門,將副駕駛的臉色發白女人也揪著頭髮拉出來,罩著臉就是一通耳光狂抽。
人命可貴麼?不可貴,至少這年頭淡漠人命的當權者從來不少。
可,人命至少應得到最起碼的尊重。
撞到了人,怕日後要賠付延綿不絕的贍養費,索性一次性撞死了事,來回在車個被撞的人身上碾壓了三回,才終於將人“撞死”!
紅著眼睛,劉羽衝上去檢查被撞的人。
是個十二三歲小女孩,小學三四年級的樣子,嘴巴里溢位的血遮蓋了大半個臉,顯得猙獰,眼睛睜得老圓老圓,瀰漫著濃濃的驚恐,這份驚恐,也將永久定格在暗淡的眼珠中——胸腔已被壓癟,器髒從胸腔的兩側擠壓而出,冒著熱騰騰的白氣,展示著這個生命,是在不久前隕落。
小女孩另一隻手裡。仍死死抓著一個黑色尼龍袋。散開的袋子裡。是發爛的菜葉子……
劉羽發自內心處的顫動,自袁辛琳之後,這是第二次有悸動的感覺,只是這次更加劇烈——人為的惡意下,小女孩帶著痛苦,在驚恐中被活生生碾死,她才十二歲,十二歲呀!
眼睛一片血紅。劉羽掄起兩人,一通狂打,他們痛得叫聲越大,劉羽打得越狠——原來,你們也知道什麼叫做痛……
這裡就在棚戶區一邊,很快就引來大批人的圍觀,有人認出了小女孩,把小女孩的家長,一個快四十歲,卻老得像五十歲的滄桑中年人叫來了。
當看到地上的一攤血跡。以及那模糊的身軀,女孩的父親怔住了。半天才從不真實的感覺中清醒過來。年紀大如他,撲上去,跪在地上抱起血肉模糊的女兒,當場便嚎啕大哭。
有人說,女人的哭很淒涼,可如果有人能聽到一箇中年人的放聲大哭,才真正理解,什麼才叫悲痛——粗獷、喑啞、哽咽,交織在一起,聽起來,彷彿一個漢子走到了人生最絕望的境地,發出了撕心裂肺的聲音。
中年人叫吳有才,是風山本地人,妻子死得早,留下一個女兒,吳笑笑。吳有才身體不好,有先天性疾病,不能幹重活,就在家做做木匠活,棚戶區誰家要做點椅子,做點櫃子,他就跑去攬著。他的手藝是病後開始學的,所以不算如何精湛,價錢往往都被僱主壓得低,累死累活幹一天也賺不到多少錢。
總算,起早摸黑多跑一些遠處的村子,平時再省吃儉用,省下了笑笑上學的錢,甚至一直到笑笑上六年級的錢,他都準備好了。
讓吳有才欣慰的是,他的生活雖然不幸,女兒笑笑卻非常懂事。
笑笑今年四年級,回回拿班裡第一名,她人如其名,喜歡笑,笑起來嘴邊會有兩個小酒窩,活潑開朗,所以,吳有才沒錢給她的老師們送禮,學校的老師卻還是喜歡笑笑,她真的很招人疼。
笑笑的懂事,不僅僅體現在學習上,除了學習用功,她很早就擔負起家裡的家務。當別的孩子放學後邀著小夥伴四處玩耍時,她卻跑著去最近的菜場,趁著菜販子們收攤子的時候,撿一些他們丟掉的,卻還能吃的菜,回家洗洗,就能炒出一盤菜來。當別的孩子玩夠了,吃好了,洗澡睡覺時,她卻還在寫作業,雖然生活累,她卻從沒拉下學習。當別的孩子過年穿著新衣服時,她卻在年前,給爸爸和自己的衣服補補縫縫,爸爸幹木匠,手指粗,用不了針線,笑笑卻很早就學會了。
生活是如此艱辛,笑笑懂事後,卻從沒抱怨,始終露出兩顆小酒窩,樂呵呵的忙裡忙外,張羅著冷清的家。
吳有才記得很清楚,前天學校裡寫作文,問長大想幹什麼,笑笑寫,長大要買一個大大的房子,裡面住著她和爸爸,穿新衣服,做好吃的菜……
笑笑的笑容彷彿近在眼前,可,吳有才的懷裡,這具血肉模糊,那張笑著的臉龐,只有驚恐和痛苦。
這學期,笑笑又是三好學生,昨天喜滋滋的抱著一張大獎狀回來,吳有才特地去菜場隔了半斤新鮮肉,買了一把小芹菜,提早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