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達這個南京錦衣衛留守衙門鎮撫使,竟然如貝者場的開寶人一樣,大聲的吆喝了一聲:“買定離手!開!二三五,小!”
唐恩聽後垂頭喪氣。朱希坪則是喜上眉梢。
呂達道:“唐公子,願賭服輸,那畫眉鳥歸輔國中尉了!”
呂達打發走了這兩位勳貴子弟,轉頭對賀六說:“六爺,您瞧見了,咱們南京錦衣衛成天干的就是這活計——給貴胄公子們做和事佬!”
賀六突然問:“我看呂鎮撫使頗為喜好耍錢啊!竟和我是同道中人。”
呂達大笑:“怎麼,六爺也愛耍錢?咱南京城裡的賭坊遍地都是。今晚咱們是去賭坊呢,還是去倚翠樓?”
賀六大笑:“先去賭坊,再去倚翠樓!銀子、女表子,咱們要財色兼收!”
入夜,呂達領著賀六先來到了城東的天和賭坊。
天和賭坊是整個南京城最大的三家賭坊之一。
已是冬末,賭坊之內,今晚竟有一場秋蟲大戰。
秋蟲秋蟲,玩蟲只能玩一秋。南京則不同,江南之地,氣候溫暖。那些專門鑽營鬥蟲之道的耍家子,又研究出了護蟲的法子,故而已是冬末時節,這天和賭坊卻能觀賞到秋蟲大戰。
賀六感慨道:“這時節,能有活著的秋蟲已是不易。看到能斗的秋蟲,更算是稀罕景兒了!”
呂達道:“賀大人有所不知!要在隆冬時節養這秋蟲,必用青磚壘一三丈高的暖房。暖房外,每日用青松木燻烤。暖房外是隆冬,暖房內卻是初秋。而後,取用上好的慈溪紅土,放入秋天用冰鎮的秋蟲種兒。。。。呵,麻煩的很呢!隆冬時節的一隻活秋蟲,值一百兩銀子。能斗的活秋蟲,值三百兩銀子。像今晚南京蟲王徐愣子出戰的那隻鐵甲大將軍,值得上五千兩銀子呢!”
賀六嘴上說:“那咱就現在這兒看個稀罕。”
心裡他卻在罵:江南連戚家軍、俞家軍的軍餉都快接濟不上了。南京城裡的勳貴們卻在花鳥魚蟲上一擲千金的扔銀子。真不知道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呂達道:“光看沒有意思。六爺不下個注?帶著注看鬥蟲,那才帶勁!”
賀六摸了摸自己袖中的銀子:“那我就下注十兩?”
呂達笑了笑:“我的六爺,隆冬時節的秋蟲大戰,下注最少五百兩!”
賀六尷尬的一笑:“我沒有那麼多錢。”
呂達道:“六爺這是說哪裡的話。您來了南京,吃喝玩樂一切都包在我的身上!看秋蟲大戰是玩兒,自然也是我包了!”
說完,呂達遞給賀六一張三千兩的銀票。
賀六卻之不恭,將銀票拿在手裡,說道:“我該下注哪一邊呢?”
呂達道:“先看過了蟲再下注不遲。”
賀六心中想:南京錦衣衛既不似北京錦衣衛那般,專辦通天大案。整天給勳貴子弟們做和事老,能有什麼油水?眼前的這位呂鎮撫使接待上官一出手就是三千兩銀子,要說他沒有來錢的野路子那才真是見了鬼。看來馮步塘說的應該沒錯。呂達應該一直在經營私鹽生意。
今天對陣的雙方,一方是南京蟲王徐愣子,手裡是一隻真黑大翅蟲。雅號“鐵甲大將軍”。
一方卻是個慵懶的書生,名叫蘇卑。手裡是一隻墨牙紫。雅號“咬雞冠總兵”。
雙方開鬥之前,要先在賭坊中央亮蟲子,供諸位下注的客人排隊觀看。
看完了蟲,呂達建議賀六道:“六爺,你看那鐵甲大將軍,長鬚,金線腦,淺頭白青,腰背肉身,是一隻最上品的蟲兒!這樣的蟲兒,在秋天都極為難得,更別說春天了。再看那咬雞冠總兵,蔫頭耷腦的,身短背弓,恐怕空有個‘咬雞冠’的名頭。我勸您,下注徐愣子的鐵甲大將軍。
賀六搖頭道:“有道是哀兵必勝,我倒是看好那隻咬雞冠總兵。”
賭坊小二走到賀六身邊,問道:“老爺可要下注?”
賀六點頭:“下注三千兩,買咬雞冠大將軍勝!”
小二勸他道:“老爺,這滿賭場的人都買鐵甲大將軍呢!且不說雙方的蟲兒品相相差懸殊,單說徐愣子,那是打遍南京無敵手的蟲王爺!再看那蘇公子,一看就是個讀書人,哪裡懂什麼鬥蟲呢?您買他可要當心折本!”
賀六道:“折本不折本,全憑我自己樂意。休要多說,三千兩,買咬雞冠總兵!”
說完賀六將那張三千兩的銀票給了小二。小二無奈,只得給他開具了下注的疊本。
一生大鑼響,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