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六和老胡,這幾天一直在盯丁旺的“明稍”。
丁旺去哪兒,賀六和老胡就跟到哪兒。甚至於丁旺去茅房拉屎,賀六和老胡都會忍著臭味,站在他的面前。
幾天下來,丁旺一改往日的驕狂態度,顯得有些心焦。
兩個大活人,吃飯拉屎睡覺都守在你跟前,換做誰,誰也得心焦。
這日晌午,丁旺和往常一樣,帶著一幫庫兵弟兄來到松鶴樓吃飯。
賀六和老胡毫不客氣的各搬了一把椅子,坐到飯桌上大吃大喝。
丁旺笑著對賀六說:“六爺,您倒是不客氣。我花錢,您喝酒吃肉的。”
老胡邊喝酒邊說:“別說你一個小庫兵。那些三品四品的官兒,想請我們錦衣衛六爺吃飯,我們六爺還不一定賞臉呢。”
丁旺道:“這倒是讓我受寵若驚了。”
松鶴樓的小夥計走上前來:“大爺們,還需添什麼菜麼?”
丁旺搖頭:“用不著。給,這是賞你的。”
丁旺從懷中掏出一張寶鈔,遞給小夥計。
賀六突然抬起了頭。這幾天,天天晌午跟著丁旺來松鶴樓蹭吃蹭喝。他發現,丁旺這人很大方。每次都會賞給夥計幾十吊的寶鈔。大明銀貴銅錢賤、寶鈔更賤。幾十吊寶鈔僅能換得百十文銅錢。不過一般的茶樓、酒肆夥計,一個月也就幾百文的酬勞。幾十吊寶鈔的賞錢已然不少了。
賀六腦子當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嚴黨、裕王黨上下百名官員迴護了丁旺。丁旺總要向外傳遞個訊息,表示下感謝吧?
可丁旺這幾天一直在自己和老胡的眼皮子底下,並未見他向外傳遞什麼訊息。
寶鈔?每日丁旺都會來松鶴樓,每回都給夥計一張寶鈔做賞錢。
夥計拿了寶鈔千恩萬謝,正要下去。
賀六卻高聲道:“慢著!”
賀六走到夥計面前:“把你手裡的寶鈔給我看看。”
那夥計一臉慌張的神色,看了看賀六,又看了看丁旺。
丁旺依舊是一臉鎮定的神色。
夥計猝然拿起寶鈔,往自己的嘴裡塞。
賀六眼疾手快,一腳踹在夥計的前胸!
夥計倒地,賀六一腳踩住了夥計的手,從他手裡搶過了那張寶鈔。
展開寶鈔一看,只見寶鈔上密密麻麻的寫著:“壹叄柒陸扒玖柒壹叄。。。。。”等等數字。
賀六問丁旺:“這些是什麼?”
丁旺喝了口酒:“呵,小人自幼不怎麼識字。既然到了禮部做庫兵,總要會寫壹到拾這十個字。正巧昨兒家裡的紙用完了,我就用這張寶鈔練字了。這有何奇怪?”
賀六將那張寶鈔藏進懷裡:“怕這些字不是練筆,而是暗語吧?你不承認倒不打緊。”
賀六朝著老胡使了個眼色。老胡會意,從腰間抽出一條繩子,將松鶴樓的那個小夥計捆成了粽子。
賀六對丁旺說道:“百餘名官員迴護你,我拿你沒辦法。可我不信,官員們迴護你這個小庫兵,還會迴護眼前的這個小夥計!放心,這小夥計進了錦衣衛詔獄,用不了半個時辰就能招供。丁旺,這幾日討擾了。老胡,我們走。”
賀六敏銳的發覺,丁旺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賀六和老胡押著小夥計,回到了北鎮撫司。
小夥計不是丁旺,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一進真話房,受了幾樣刑就招了:丁旺每月給他二十兩銀子。另外,每次給他一張寫滿了數字的寶鈔。順天府尹周子高,下了差愛到松鶴樓喝酒。小夥計會把丁旺的寶鈔,交給順天府尹周子高。至於上面數字的意思,小夥計全然不知。
賀六鬆了口氣,對老胡說:“狐狸終於露出尾巴來了。”
老胡道:“難說啊。周子高這人你又不是沒聽過。想從他嘴裡撬出線索來,難。”
賀六愕然。是啊,這個周子高,是整個京城官場中,最神秘的一個人。
兩年前,周子高僅僅是一個正九品的順天府小吏。兩年時間,竟然連升十三級,成了正三品的順天府尹。他的背後,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勢力支援。
這樣詭異的升遷速度,自然引起了錦衣衛的注意。
錦衣衛一番調查,發現這個周子高的來頭真的太大了。
周子高之所以升遷的如此之快,是因為他竟得到了嚴黨、裕王黨、閹黨三方的支援!
嚴黨、裕王黨是死敵。呂芳呂公公為首的閹黨,與嚴黨、裕王黨之間既有利益瓜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