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膀大腰圓的神機營兵士費盡力氣才將樑上紅和李黑九分開。
刀斧手在鬼頭刀上噴了酒,說話就要行刑。
李黑九面無懼色,他仰天長嘯一聲:“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少指揮使陸四脫口而出:“好漢子!”
刀斧手已經舉起了鬼頭刀,忽然間,法場外傳來一聲女人聲嘶力竭的呼喊聲:“刀下留人!”
賀六打眼一望,喊刀下留人的竟然是自己的夫人白笑嫣!
白笑嫣騎著一匹快馬,要強闖法場。
神機營的兵正要阻攔,陸四卻喊道:“不得無禮!那是我六嬸嬸!”
白笑嫣來到監斬臺前,對賀六說道:“當家的,不能殺李黑九!你下來,我有要緊的話對你說!”
賀六下得監斬臺,壓低聲音問:“什麼話?”
白笑嫣小聲說:“李妃娘娘有命,將李黑九和樑上紅送到裕王府去!”
賀六將白笑嫣拉到一邊,又問:“為什麼?”
白笑嫣道:“你傻啊。樑上紅是藍道行的女兒。藍神仙現在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裕王希望樑上紅能勸說自己的父親,對付嚴黨。你要是殺了她的夫君,她還會跟我們合作麼?”
賀六一愣,道:“你說的那個我們是誰?是李妃和你,還是我和你?”
趙都督請賀六喝酒時,賀六就懷疑白笑嫣早已幫自己把寶壓到了裕王黨身上。現在賀六甚至懷疑白笑嫣本就是裕王黨的人。
白笑嫣意味深長的一笑:“呵,你胡問什麼呢。行了,快把人押回京城吧。”
賀六如今已算半個裕王黨。李妃娘娘下令,他不能不從。
他高聲胡謅了個理由:“李黑九尚未供出他聚斂的財寶在哪裡。暫不問斬,先收押起來!”
撤了法場,一行人押著李黑九、樑上紅返回京城。
賀六心忖:將兩名朝廷要犯私自交到裕王手裡,這不和錦衣衛的規矩。有陸四這個少指揮使在,他要找一個絕好的理由將李黑九、樑上紅送到裕王府去。
可思來想去,他也編不出合理的理由來。
陸四雖然年輕,卻精明的很。他笑道:“六爺,來順德府之前,我爹就交待我了。此行一切聽從你和三爺的安排。你們要是將李黑九、樑上紅押解到北鎮撫司之外的什麼地方,我絕無二話。”
賀六恍然大悟:從楊煉靈堂裡的那場風波就能看出,指揮使陸炳已然選擇了站在裕王黨一邊。這既是為了天下蒼生,也是為了裕王繼位後,他的兒子陸四能有個好前程。
陸四又道:“六爺,我雖年輕,卻不是個蠢人。誰忠誰奸我看得清楚。儲君和家臣哪頭沉、哪頭輕我亦心中有數。放心,我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李黑九、樑上紅的下落。呵,當然,這個‘任何人’不包括我爹。”
賀六道:“既然少指揮使這麼說了,那咱們就對外說人犯半途逃跑。”
陸四笑道:“都說了全憑六爺、三爺安排。您自己掂量著辦吧。”
一天後,眾人返回京城。賀六親自帶著幾個人,將李黑九、樑上紅押到了裕王詹事府右春坊。順道,賀六進王府看了自己的女兒香香。
賀六、老胡、白笑嫣回了家。
白笑嫣做好了飯,道:“香香這幾日住到了裕王府去,家裡顯得空蕩蕩的。”
賀六卻陰沉著個臉,不答話。
吃完飯,賀六和白笑嫣回了房間。
賀六質問白笑嫣:“說吧,你現在到底是誰的人。”
白笑嫣愕然,她直視著賀六的眼睛說:“其實夫妻同體,我不該瞞你。數月之前,我已加入了裕王手中的‘小錦衣衛’——詹事府右春坊。”
賀六奇道:“詹事府右春坊什麼時候收女人了?”
白笑嫣給自己的丈夫倒了一杯茶:“以前是不收的。李妃數月前諫言裕王,在詹事府右春訪中設了個誥命司。誥命司專門收羅京中高官的夫人們為裕王效力。這些女人,直接聽命於李妃娘娘。”
賀六道:“妙,真是妙!朝中官員們最信任的是誰?無非是自己的枕邊人!如此一來,李妃就能替裕王在京中編織一張巨大的情報網!呵,李妃這女人,實在是不簡單啊,竟然能想出這麼個法子輔佐裕王。”
白笑嫣道:“是呢。跟你說吧,嚴黨是鬥不過裕王黨的。一來,裕王是儲君,嚴嵩充其量不過是個家臣。二來,裕王有李妃這麼個賢內助。李妃對於裕王來說,就像是洪武爺的劉伯溫!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