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府。
賀六正坐在院中的大柳樹下,拿著一個撥愣鼓,逗自己外孫小漢驕。
馮保走了進來:“六哥,六嫂,我又來蹭飯了!”
賀六笑道:“我幫了高拱,得罪了馮公公你,還以為你今後再也不會登我家的門呢!”
馮保連忙道:“六哥,您老別開玩笑成麼?是不是讓我下跪,給你賠罪?只要您發話,我立馬跪下,給您磕上九九八十一個響頭。”
賀六道:“別介!你是輔政,又是司禮監掌印、東廠督公。你給我磕頭,會折我的壽。”
白笑嫣連忙走到院中:“六哥,你別得理不讓人了!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冷言冷語的。傳出去不怕外人笑話麼?”
賀六看到馮保手裡,提溜著一隻燒雞。
賀六道:“走吧,咱們先去拜拜你乾爹。笑嫣,吩咐廚房,準備一桌好菜。晌午我跟馮保好好喝兩盅。”
白笑嫣順手從賀六懷中接過小漢驕:“這就對了!自家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賀六領著馮保,來到老胡生前所住的臥房。
臥房的供桌上,擺著老胡的牌位。
馮保將燒雞拜在牌位前,給自己的乾爹上了三炷香。而後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乾爹,兒子來看你了!”
拜完了老胡,賀六跟馮保進了飯廳。
香香在家裡照顧小漢驕已有大半年了,見到馮保,她驚喜的說道:“馮保小叔叔,你來啦!”
馮保從左袖中,拿出一個油紙包著的驢打滾:“給,香香,驢打滾。你小時候可愛吃了。”
賀六在一旁笑道:“義弟,香香都為人母了。你還以為她是那個七歲的貪嘴小丫頭?”
馮保又從右袖中,掏出一支玉製鴛鴦髮釵,遞給香香:“香香別說當了母親,就算以後當了祖母,在我眼裡,也永遠是那個七歲的貪嘴小丫頭。”
落座,馮保又道:“六哥,黃花嶺參將出缺。我跟兵部打了招呼,升我那侄兒女婿為黃花嶺參將。如今咱們家香香,不但是大明的縣主,還是從三品的誥命夫人呢!”
賀六皺了皺眉頭:“如柏還年輕,升太快不好。會有人非議的。”
馮保拿起酒壺,給賀六倒了杯酒:“非議?這普天之下,除了李太后、皇上、張先生,誰敢非議我做出的安排?”
倒完了酒,馮保舉起酒杯:“六哥,咱倆好久沒碰一個了!來。”
賀六舉起酒杯,卻沒跟馮保碰杯。他道:“有件事,在喝這杯酒前,我要跟你說清楚。今後,咱倆兄弟歸兄弟,公事歸公事。雖然你是我的義弟,可今後你要是讓我這個當義兄的,幹一些壞良心的事,恕我不能從命。”
馮保道:“咳。這我早就知道了。您這個錦衣衛六爺是何等資歷?就算我想支使您辦什麼事兒,您也不會聽我的。”
賀六和馮保碰了杯,二人一飲而盡。
賀六又道:“楊老部堂回了鄉。你得對我保證,今後不會找他老人家的麻煩。”
馮保道:“這是自然。我也想通了,楊博保高拱,並不是針對我。畢竟,想殺高拱的不是我,而是李太后。李太后都能容得下楊博,我這個做奴婢的又能說什麼呢?”
賀六大笑:“你不想殺高拱?糊弄鬼去吧!你小子官兒做大了,學會跟你六哥編謊了!”
馮保賭咒發誓:“我要是撒謊,就讓我斷子絕孫。”
賀六撲哧一生樂了:“你別拿話繞我。你小子不撒謊就不斷子絕孫了麼?我的馮公公?”
二人相視一陣大笑。
白笑嫣道:“義弟,正好你來了,有個事兒,我得求你。”
馮保道:“什麼事兒?六嫂儘管開口!長嫂如母。您就是讓我上天摘月亮,我也會照辦。”
白笑嫣道:“太常寺卿牛坪,為了拍你的馬屁,死活要把自家女兒送給你做對食?有這回事兒吧?牛夫人是我的麻吊搭子,她勸不動牛寺卿,只得來求我,幫幫她女兒。義弟啊,你可別學當年的劉大。禍害正經人家的女兒一輩子守活寡!”
馮保連忙道:“成!我明天就回絕牛坪。”
賀六插話道:“牛坪這樣的勢利小人,為了升官兒,連自己的女兒都能賣。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出賣的?如此小人,你這個輔政今後可千萬不能重用。”
馮保拍了胸脯:“六哥放心,我用人,向來是心中有數的。”
吃罷了飯,馮保神秘兮兮的對賀六說:“六哥,你是鑑賞古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