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府同知穆盛,一臉無辜的跪在賀六和魏尚勳面前。
穆盛道:“二位大人,下官正在江陵縣查這一季的田稅賬。不知錦衣衛的上差們,為何忽然將我押回了府衙?”
賀六開門見山:“為什麼?你自己不知道麼?偷魏知府記錄的賬冊,指使驛卒趙魯謀害戶部主事金壽生。呵,穆同知,你好手段啊!”
穆盛高呼道:“冤枉啊上差!我穆盛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謀害朝廷命官!再說了,金壽生死了,於我有什麼好處?金壽生是來清丈遼王田畝的。我穆盛亦想搬倒遼王!不然,我也不會冒著風險,將那本賬冊交給您!”
賀六笑了笑:“哦?那我問你,賬冊的確是你暗中整理的?”
魏尚勳在一旁,怒視著穆盛。
穆盛眼睛一轉,道:“啟稟上差。那賬冊,其實是知府魏尚勳暗中整理!他整理這份賬冊的目的,不是為了助朝廷懲辦遼王,而是為了要挾、敲詐遼王的銀子!他是絕對不會將賬冊交給上差您的!他還指著這賬冊打遼王的秋風呢!我為了荊州的黎民眾生,無奈之下,才竊走了這本賬冊,交給了上差您!”
魏尚勳大怒:“穆盛!你含血噴人!”
賀六道:“魏知府,別生氣。這等小人再巧言令色,也不過是個跳樑小醜罷了。穆盛,咱們拋開賬冊的事不提。趙魯已經招認,他殺死金壽生,全是受了你的指使。有證詞在此,你還要狡辯麼?”
穆盛道:“上差!那是趙魯狗急跳牆,血口噴人,胡亂攀扯!我好歹也是個六品府同,之前我根本不認識他這個小小的驛卒!”
賀六冷笑一聲:“呵,我沒工夫跟你多嘴!來啊,給穆盛先上三套大刑。”
說完,賀六起身,對魏尚勳說道:“魏知府,錦衣衛的大刑太過駭人,別髒了你這個文人的眼。走,咱們後衙喝茶去。”
賀六跟魏尚勳回了後衙。後衙跟大堂,隔著三四道門。可穆盛的哀嚎之聲,依舊傳到了後衙裡。
“啊!饒命啊大人們!”
“嗚!別打了!求你們別打了!”
“啊呀!你們這群畜生啊!快殺了我吧!給我一個痛快!”
後衙內,賀六面不改色的喝著茶。
魏尚勳卻一口茶也喝不下去。穆盛淒厲的哀嚎聲縈繞在他的耳邊,再甘美的茶喝到他嘴裡也是索然無味。
賀六眯著眼睛,邊閉目養神邊道:“魏知府,錦衣衛的三套大刑招呼到穆盛身上,不怕他不招供。”
半個時辰後,賀六起身:“走,魏知府,去大堂。”
魏尚勳來到大堂,終於明白為何朝中官員們都說“寧進閻王殿,不進鎮撫司”了。
半個時辰前,穆盛還活蹦亂跳的。半個時辰後,穆盛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賀六道:“穆盛。錦衣衛十八套大刑,剛剛只給你上了三套。如果你不說實話,我會毫不猶豫的讓這些力士,把其他十五套大刑用在你身上!”
穆盛是個小人,自然不會有楊煉那樣的銅皮鐵骨。他求饒道:“上差,饒了我把,或者直接給我個痛快。你問什麼,我都會實話實說。”
賀六問:“你為何要指使驛卒趙魯殺死金壽生?”
穆盛答道:“因為我想升官!”
賀六輕笑一聲:“升官?我看不出,謀殺朝廷命官跟你升官有什麼關係。”
穆盛道:“遼王是個蠢貨!又驕橫跋扈,抵制新政,以前還殺了張首輔的祖父!我料定,遼王遲早會被朝廷嚴懲!於是,我偷了魏知府的賬冊,準備來個落井下石。
後來,朝廷派了金壽生來荊州清丈遼王的田畝。金壽生只是個生頭,他根本鬥不過遼王!即便我把賬冊給他,助他懲辦了遼王。他一個小小的戶部主事,也沒有權力去提拔我。
於是,我決定把事情鬧大。讓朝廷派大人物來荊州。”
賀六道:“大人物來了荊州,你就有機會渾水摸魚,加官進爵了,是麼?”
穆盛道:“是。我引大人物來荊州,最便當的方法就是殺死金壽生。他一死,全天下的人都會認為是遼王是兇手!到時候,我再把賬冊交給大人物,幫著朝廷整倒了遼王,升個知府,或直接調入六部還不是手拿把攥的事麼?”
賀六嘆道:“穆盛,你的確有幾分手腕!也有幾分膽識!可惜,你的手腕和膽識,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你既然招了供,我也不會再為難你。我保證,會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好了,來啊,將穆盛押下去,嚴加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