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袋子裡拿出手帕,臉上硬擠出笑容。“哇,好漂亮。我真的可以收下嗎?”
“當然可以。我就是買來送你的呀。”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準備……”
“不用啦。是我自己要送你的。倒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家的電話號碼?說不定再找你出來。”
陽子拿著手帕低下頭,默不作聲,好像在猶豫什麼。
“你怎麼了?”
“嗯,啊,告訴你電話號碼是沒關係,”她微微抬起頭,看著我說:“不過,我有男朋友了。所以,嗯,就算你打電話給我,我想我大概也沒辦法出來。”
“啊……”我呆立原地。倒不是因為沒想到事情會這樣,而是沒想到她會說得這麼白。
“啊,我沒別的意思,只要你把我當做普通朋友,跟我見面就行了。”
“抱歉。我不擅長處理感情這種事。”她將手帕放回袋子裡,遞給我。“這,我不能收。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不,不用還我。請你收下。”
“可是……”
“真的沒關係。況且,像這種圖案的手帕,我也不能用。”
“是嗎……,那麼,我就收下做紀念好了。”她將袋子放進包包裡。
我們再度往前走,但我的心情好沉重。我的初戀就這麼簡單地落幕了。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透過車站的監票口之後,我說:“那個和你交往的人,我該不會認識吧?”
陽子顯得不知所措,但看來不是很驚訝。她大概也預料到我已經察覺到了吧。
她一語不發地點頭,緊抿著唇。
“是嘛,我就知道。”我嘆了一口氣。“今天等會兒也要見面嗎?”
“嗯。等她也打完工之後。”
“是哦。”我沒有其他該問的問題,也不打算讓她受折磨。
我們在上月臺的樓梯前停下腳步。我和她要搭不同的電車。
“那麼,保重。”我說。
“嗯。”她點個頭,步上樓梯。電車好像剛好進站,當我走上月臺的時候,已經不見她的芳蹤。
我到套餐店解決晚餐後才回家。父親則在超市裡買來烤雞肉串,當做啤酒的下酒菜。他已經喝光了三大瓶酒。
我看了酒瓶一眼,走到廚房拿了一個玻璃杯回到客廳,坐在父親面前問他:“我可不可以喝一杯?”
父親驚訝地瞪大了眼。“搞什麼,你還是高中生,別開玩笑了。”
我心想:“沒好好工作的人憑什麼這麼說我。”但我悶不吭聲。電視上正在轉播夜間棒球賽,我別過頭去看電視。
過一會兒,我察覺父親在倒啤酒。轉頭一看,他將啤酒倒進了我的杯子裡。我向父親道謝,灌下啤酒。沁涼的口感和恰到好處的苦澀在嘴裡散開。那並不是我第一次喝啤酒。
“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嗎?”父親問我。
“不,沒有。倒是爸爸你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我只是想喝酒就喝罷了。”
“我也是。”
現在回想起來,那真是一幕滑稽的畫面。我們父子倆居然都因為忘不了離開自己身邊的女人而在喝悶酒。
後來大概是酒精發揮作用,我睡著了。之後因為聽到了某種聲音才慢慢地回過神來。等到醒來一陣子之後,我才想到那是玄關大門的聲音。
當時的時間是凌晨十二點多,到處都看不到父親的身影。
我一驚之下跑到廚房去,開啟流理臺的門一看,那把菜刀不見了。
我的心跳加速,全身發熱,腋下卻冷汗直流,不禁打了個顫。
我急忙換穿衣服,離開家門。我的口袋裡放著今天剛領的打工費。一到大馬路,我馬上攔下一部計程車。當時是我第一次一個人搭計程車。我告知目的地後,計程車司機露出驚訝的表情。大概是因為一個高中生竟然在夜裡要去不該去的地方吧。但他沒有拒載(* 日本司機基於下列四種情形,得拒載乘客。一、在車內做出違反法令規定、公共秩序及善良風俗,且不聽從制止、指示者。二、酩酊大醉、服裝不潔,可能造成其他旅客困擾者。三、無人陪同的重病患者。四、身患傳染病的患者。)。
我在車站前下車,和那一天晚上一樣走路過去。賣關東煮的路邊攤也一樣在營業。
我和之前一樣走到同一個地方,抬頭看那間深夜營業的咖啡店,果然在窗戶的那頭髮現了父親的身影。他一直盯著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