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休哥終於露出他兇狠的牙齒。
因為曹彬被耶律休哥騷擾得不厭其煩,將許多糧草與輜重放在了岐溝關,大軍快速前行抵達涿州。應當來說,也沒有做錯,放在岐溝關,不是在雄州,離涿州不遠,可以隨時派出軍隊護送。而且幾十萬兵馬抵達涿州,涿州城也容納不下。
然而就是這樣,還讓耶律休哥將糧道切斷了。
就連曹彬派出五十個去後方的信使。只有兩人平安返回。
要出大事了。
“報!”一名輕騎匆匆闖入中軍大帳,翻身下馬喊道。
“報,遼國太后與皇帝御駕已到達駝羅口(北京南口鎮附近),有兵十萬。”
“報,遼軍於此休息兩天,養精蓄銳,同時還有後方大軍源源不斷趕來。”
一干主將與主帥正在商議怎麼辦呢,聽到斥候冒死打探回來的情報,全部呆住了。
就是來了十萬遼軍,兵力仍不及宋軍多。兩國交戰以來。宋軍也曾多次以少勝多。但情況不同的。這是在涿州,遼軍保家衛國,士氣高昂。御駕親征,將士會更加踴躍。要命的是在等候後方陸續趕來的援兵時。先期來的軍隊得到了很好的休息。
再看宋軍呢?
如宋九所說。一路折騰,人困馬乏,士氣低落。
然後看地形。從涿州到岐溝關不是太遠,兩三程路,然而這一行,帶著許多輜重,糧草,以及大量未經訓練的民夫,一天又能行多少里路?
駝羅口離高梁河之戰耶律斜軫駐軍的得勝口不遠,是通向北地的燕山咽喉之一,不要說從涿州平安撤到後方,就是撤到岐溝關之前,可能遼軍就追上來了。
崔彥進怒道:“這支軍隊跑死的了。”
他是怪罪曹彬,若不是曹彬失誤,丟失了糧草,再撤回雄州就食。然後從雄州萬分艱難地花了二十多天重新來到涿州,導致上下疲憊不堪,就是憑藉手中的兵力,還有一戰之力的,現在戰個屁啊。
崔彥進又說道:“宋相公,俺們聽你的。”
曹彬不行,得換人上來,當然他不會讓自己上的,於是提議讓宋九上位,力挽狂瀾。
宋九苦笑道:“大家同心齊力吧。”
這時候誰來決策,事後誰就會倒黴。不過崔彥進也不是有意想坑宋九,之前宋九種種預測,讓崔彥進抱著一種僥倖的心理。
宋九同樣不是不敢擔當,但到了病入膏荒的地步,不要說是他了,恐怕他與耶律休哥換位,耶律休哥都沒有好辦法。
但如崔彥進所說的,若是大敗,不是遼軍將宋軍擊敗的,而是讓曹彬生生將這幾十萬兵馬折騰敗的。
“諸位,局勢危急,還是放下成見吧。”宋九又說道。
大帳裡一片安靜,雨卻越下越在,漸成滂沱之勢。
大家看著外面瓢潑大雨,忽然眼睛露出喜色。
撤退的好時間啊。
這一把大雨下著,遼國騎兵與弓箭威力將會嚴重地下降。
可是沒有一人說出口。
這一退,意味著趙匡義制訂的計劃全部失敗了,誰提誰要承擔責任的。
最後曹彬嘆了一口氣,說道:“撤吧。”
然後又說道:“傳令三軍,因為遼軍騷擾後方,軍中糧食不多,撤回岐溝關。”
沒有一個大將吭聲。
這恐怕是曹彬到軍中唯一做對的事,第一個說缺糧撤兵,而非是畏戰撤兵,到時候朝廷不大好怪罪。其次以缺糧撤兵,下面士兵不知道真相,那麼就不會慌亂,不然遼軍還未到呢,三軍一起亂了,幾十萬大軍一亂,誰都收拾不起來,那將是不戰而自潰。這個責任誰都不敢承擔。
曹彬又看著盧斌,說道:“盧將軍,我分給你一萬將士,你守在涿州城吧。”
盧斌傻了眼,立即說道:“涿州深在北境,外無援兵,內無資糧,丁籍殘失,守之無利,今若還師,必須結陣而去,以一陣之役,比於固守,其利百矣。”
咱也不傻,涿州頂在尖角上,孤軍在此,如何防守?
曹彬不敢強行下令,不然盧斌吵將起來,訊息傳入軍中,後果就嚴重了。於是想了想,讓盧斌帶著城中的百姓,從狼山向宋朝方向轉移。
主意似乎不錯,高梁河一役中,宋九下令,將涿州百姓擄掠不少帶回了宋朝,未必從此這些人走向幸福的道路,這些年兩國交戰,遼國百姓苦了,河北河東百姓也苦了。但那次還有一些百姓未帶走,後來遼國也不可能默視這麼大地區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