際上正是由明亡始之,朱舜水的東渡日本,理學在德川幕府上層受到極大歡迎,並立為官學。但陽明心學則一直在中下級武士當中傳播,成為武士的信條。
後來的倒幕戰爭和明治維新,其實就是心學壓倒了理學。日本海軍和陸軍軍官均來自長州和薩摩兩藩,都是心學的忠實信仰者。
“知行合一”的心學給日本帶來的改變卻超乎想象的,它那種強調反省和平等的精神,讓日本能夠正視自己的不足,能夠勇於學習西方列強的東西,建立起近代化的國家。
想那些浪人武士的“反骨”和儒者**精神。又在那位大帥身上找到了對中國的文化認同,小田切萬壽之助只是無奈的苦笑一下,儘管無論支援江寧可能會得到一個親日政權,即是不成也可以消耗清政府的實力,但想著這半月來,那位執政先後推行的一些政令,他還是能感覺到這個國家或許將會是日本在亞洲最大的敵人。
“日華同文同宗,本為一國,何不合之,以衛亞洲”
浪人文士們的痴想只換來小田切萬壽之助心下的嘲笑,但這時候這些卻不是他所考慮的,無論中國未來如何,至少現在陷入對露戰爭中的日本,根本無力阻止這個國家正在發生的一切。
“大連”
心想著這兩個字,小田切萬壽之助又把眉頭皺在一起,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位大帥,這將是他第二次去見那位大帥,出於對那位大帥的瞭解,他隱約覺得這次或許很難能取得什麼成果,但是旅順
“大帥”
恭敬的深鞠一個九十度的躬後,小田切萬壽之助方才直身腰來。
輕點下頭,陳默然手朝左邊的椅子一伸。
“小田領事,請坐”
奉茶、請茶,依守著個禮字,雖說心裡並不喜歡日本人,但這會卻是難得的保持著一個客氣。
在小田坐下後,陳默然臉上帶著笑,他完全可以猜出這位小田接下來會說什麼,先是恭喜水師的易幟,稱讚光復是中國國民所望,然後又會談什麼東洋文明與西洋文的區別,接著又會談什麼同文同宗,再接著又會談相互提攜,過去的十天間,在這大帥府的堂廳裡,他先後接待了六撥日本人,談的都是大同小異,無非是這些內容,新鮮的也就是那陽明學。
為此自己甚至還特意向章太炎等人請教過那陽明學,雖說那些人心思各異,但這“心學”卻是引起了陳默然的興趣,為此甚至特意在江南貢院弄了一個教習班,請那些日本人講授“心學”,心學是中國明末啟啟蒙思想的開創者,但到清代,文字獄使中國的哲學發展中斷了,他的思想在中國沒有被傳承下來,反而在日本發揚,今天反而要向日本人去學,這不得不說是中國人的悲哀
“將通商貿易、確立市場作為日中提攜的經濟基礎,中日兩國的當務之急,就在於合縱以及收回商權”
正如陳默然猜測的一樣,雖說心裡鄙夷著那些浪人士人的痴想,但這會直到這個面上,小田談的依還有“中日同文、共同提攜”聽著小田提到這,陳默然笑著開口打斷他的話。
“小田領事,若是如此,恐怕咱們要從一件事上談起”
“嗯?”
“若是要收回商權,那麼必先實施關稅自主,若是他日新政府成立,不知貴國如何看待此事”
順著小田的話,陳默然把話題轉到了自己最關心的地方,錢七省光復後,總稅務司一直拒絕的把關稅解交江寧,暫時他倒是不太關心,那筆錢只是暫時存在那,可他關心的卻是關稅,今個小田即然是提了這個商權,就免不得望這個問題上扯。
“這個這個”
小田切萬壽之助的啞喃,換來的只是陳默然的開懷一笑,他知道眼前的小田根本沒有談關稅的權力,之所以提及此事,只是為了給日本人提個醒,這關稅光復政府肯定是要碰得。
“暫時不說這個,小田領事,我想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江寧的執政府也好大帥府也罷,你們這些個外國領事,像是生怕得罪了北邊的滿人一般,能避就避開了,除非是有事”
盯視著小田,陳默然加重一下口氣。
“前個英國領事來這,他想和我談那筆貸款的事,那是四國銀行團的貸款,一千三百萬英鎊,他希望能得到我的諒解,什麼是諒解,就是希望我能像承認舊債一樣,認同這筆款子,笑話那筆錢可以用來買槍炮打我這個陳逆的,當時我直接把臨時政府的外交公告遞給了他”
調門加高,陳默然倒是顯出了幾分威風來,這算是他這十幾天來最得意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