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敢妄自為杜楨求情。唯恐弄巧成拙反害了友人性命。這會兒張越耿著脖子和朱棣硬頂。就不怕皇帝一怒之下反而牽累了兩個人?
然而,出乎沈度意料的是,他竟是聽到旁邊的皇帝忽然笑了起來。儘管不敢側頭去看那究竟是什麼笑容,但那笑聲聽著彷彿頗有些欣悅。聯想到自己此時草擬的這份詔書,他漸漸鬆了一口氣,忙繼續伏案疾書不敢分心。
“逆民可恨,不殺不足以震懾天下,若是朕派你重回山東監斬一干逆黨,你可敢去?”
張越此時心裡發苦,暗想朱棣還真是殺人如麻皇帝。然而他也知道,自己雖說救下了一些人,但白蓮教原本就屬於嚴厲查禁的邪教,更何況卸石棚寨那些人是公然劫囚又佔據山寨圖謀不軌,幾乎難能逃脫死罪,不等到秋後處斬也是正常事。儘管對於這種要人命的差事沒有任何興趣,但他豈能說一個不字?
要是他敢說不,朱棣定然又是一句**的誅心之語砸上來——連這種事都不敢做,你還敢說自己不是收買民心?
他只得咬咬牙說:“臣當身為皇帝,朱棣對於真話假話並沒有什麼偏好,只想聽到自己想聽得,對於張越這回答還算滿意。低頭看了看沈度,見他已經草擬好了聖旨,他便隨手拿了起來,讚賞地端詳著那猶如鐵鉤銀劃一般的字跡。緊跟著,他方才目視張越,沉聲道:“初見朕時還自稱罪臣,你這個樣子哪像自知有罪,分明是自忖有理!起來吧,要不是看在你是英國公的子侄,朕必得罰你在午門外跪上三日自省疏失!”
這話裡就帶上了幾分戲謔之意,張越站起身地同時,心中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此時,他看到沈度已經退到了朱棣身後,卻是面露笑容對他微微點了點頭。見得人家如此神情,他便知道這次草擬的詔書即便並非有利,至少也不是降罪處分,頓時更篤定了一些。
“漢王驕恣固然是有地,但身為地方官,藩王有過就該上奏朝廷,怎可肆意而為?朕以前看杜宜山是謹慎人,卻不想他做事竟是如此莽撞!事急從權,他這一次幾乎將山東境內的白蓮邪教連根拔起,也算是薄有微功。不過,錦衣衛把訊息送給了他,他居然就敢直接動手,這膽子固然是有,擔當也還算不錯。話說回來,漢王的幾個田莊上搜出了制式兵器,更有白蓮逆黨躲在其中,難道他就認準漢王府的成?”
這問題誰都不敢回答。沈度眼觀鼻鼻觀心,任由額頭上地油汗滾滾落下,閉著嘴一聲不吭。張越也想裝一回啞巴,誰知道朱棣擰著眉頭,忽然拿目光掃了過來,他不禁心頭咯噔一下,難免有些忐忑。
“這份詔旨是朕下旨廷議,夏原吉蹇義楊榮他們商議過的,主旨就是你先前和凌華一塊送上來地鹽務條陳。你小小年紀能夠用心實務很好,至少比那些煞費苦心揣摩聖意的人強!杜宜山地事情你不用管了,公是公私是私,朕自有決斷。朕聽說你祖母有疾,你且侍奉幾天,然後就帶著旨意回青州去,預備大刑殺人!殺完了人再回來,朕另有事情吩咐你。”
眼看張越退出,朱棣便轉頭看了一眼沈度,見其臉上赫然仍帶著掩不住的驚訝,心裡不禁哂然一笑——既然是張家地子孫,就該把殺人當作家常便飯,只有見一見血,方才能真正磨一磨這小子的心性!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膽大包天不如老實怕事
京從永樂初開始營建,隨著如今文武百官紛紛遷居,)U漸漸有了都城氣象。因通惠河淤塞,從通州來的糧船無法直接經通惠河和積水潭送入北京,自然而然便囤積在了北京東城區,商販們為了方便,於是都聚集在此地。而朝廷官員自然不喜百商雲集的東城區,幾乎清一色都選擇了西城區宣武門的幾個裡坊居住。
保定侯府位於緊挨宣武門大街的廊房衚衕,雖說是御賜,但其實只是賜了一塊頗大的地皮,那座宅子卻不大,陸陸續續修了一年多,如今方才有了侯府氣象。自從孟敏奉著病重的吳夫人回來之後,保定侯孟瑛本想將弟婦接來侯府住,思來想去還是擔心引火上身,索性就讓長媳張晴常常前去探望,捎帶些藥材吃食。
這一日,張晴一大早起來,將丈夫孟俊送了出門,便打算去探望吳夫人。她才吩咐下頭管家預備一盒高麗紅參和幾樣點心吃食,誰料門上就有人來報,說是張赳來了。她素來知道張赳不喜出門,一年到頭上保定侯府的次數比張超張起兄弟還少,此時不由覺著稀罕,忙吩咐下去將人帶進來。姊弟相見,她見張面色不好,忙屏退了小丫頭,只留下了抱夏和迎春。
“小四,出什麼事了,怎麼這般臉色?”
“大姐,今天我從祖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