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急死人了,跑哪去了?”
林培民看著董海焦急不安的樣子問:“連長呢?你們不是在一起嗎?”
董海,是個二十出頭,青海籍的小戰士,長著一副娃娃臉,孩子氣十足,這時他幾乎操著哭腔說:“指導員,連長不知哪去了,我都找過幾條溝了。”
林培民,二十九歲,是騎兵連原指導員犧牲後調來的,政治工作經驗一般,性子不緊不慢,遇事喜歡微微一笑,在微笑中思考問題是他的風格。連裡大部分人對他既敬更畏,原因是他愛批評人,喜歡揪住別人的錯誤沒完沒了地說。幾個排長都覺得他過於認真,李冰則認為他是思想偏激,韓良心裡清楚這是團裡領導,而且主要是政委杜真有意安排的,目的是在部隊工作任務轉移後要以林培民的慢來制他的急。林培民看見董海急得用袖子抹著頭上的汗,嘴裡還操著濃重的青海話嘟嚷著誰也聽不清的話,那意思大概是在責怪自己,就微微一笑說:“連長的‘閃電’再快也不會跑到咱頭裡去,小董,你和一排長回去找!”
一排長叫班道九。這人粗壯、憨厚,打仗勇敢,力大無比。這時他騎在馬上像個黑鐵塔,正緊跟著李冰追擊敵人,聽到指導員叫他回去找人,頓時洩了氣,但一聽說是去找連長,二話沒說對後面的一班長王三魁吼道:“快,帶上人跟我找連長去!”
王三魁,中等個頭,是個胖乎乎的陝西漢子。聽說連長不見了勒住馬頭對仍在傷心落淚的董海怒罵道:“我說你個哈慫,那麼大個活人讓你丟了,真沒用!”一班戰士黃亮是王三魁的同鄉,他齜著兩排小白牙和董海並排跑著,經王三魁一罵董海覺的更難受,他怕別人見他流淚乾脆把帽子上的風鏡拉下來遮住雙眼,黃亮拍拍他的後背笑道:“哦(我)說你小子呀,平時腦子好使得很,咋關鍵時候掉帶了,日扒叉的,快走吧!”別人說啥董海還不敢生氣,因為他們不是幹部就是老兵,現在連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小黃亮也埋汰他,董海一生氣打馬向前竄出幾米不理黃亮了,黃亮見狀笑笑也打馬追班長他們上去。
林培民看著他們走遠了就對李冰說:“我們繼續追!你帶二排向左,我帶三排從右邊包抄,這回咱要包薩吾提的餃子!”李冰把手套上的雪在馬褲上拍拍說:“老林,敵人每人都是兩三匹馬,咱們的馬怕是吃不消!”林培民騎上馬說:“那也不能讓敵人跑掉,堅持吧,一定要咬住他們,我們累敵人也撐不了多久!”
匪徒頭目薩吾提和他的白俄參謀長幾天來被解放軍攆得像兔子一樣到處亂竄。這附近的戈壁沙漠已被他們跑遍了,五百多人的隊伍被打得只剩下二百多,被他們挾持的牧民已被解放軍救走,而且眼下解放軍仍在後面緊追不捨。薩吾提和他的人馬這時全部龜縮在一個大沙坑裡。薩吾提用手扯扯被風吹起的衣服,又用大衣遮住了他那胖而大的腦袋,大漠上的風實在太大了,吹起了沙子,揚起了雪花。薩吾提眯著眼睛看看自己的人馬,擠在沙坑裡一片狼籍,現在的情形和當初真是今非昔比,隊伍計程車氣也日漸低落。尤其是這幾天,解放軍的騎兵整天追著他們打,而且他的隊伍又總是敗多勝少,就是有點讓他提神的事也只能是偷偷摸摸地襲擊一些牧區的村落,抓一些為解放軍、共產黨辦事的牧民,搶些東西和女人,弄些食物填填肚子,過去很訓服的奴隸、下人,現在也敢和他們作對。想起自己的隊伍被解放軍追剿得一天天在減少,他就更加痛恨共產黨、痛恨解放軍。現在解放軍的騎兵就在後面步步緊逼,他要保住自己的最後資本,否則他這自稱為“天山雄鷹”的土匪司令,沒了士兵就等於沒有了翅膀,到時連只雞都不如。但他又不甘心過這種擔驚受怕的逃亡日子,總想找機會給解放軍來個回馬槍一解心頭之恨。現在他看著這兩百多人都擠在一個圓形的沙坑裡,就像一堆羊肉放在鍋裡等著解放軍來吃。想到這裡他出了一身冷汗,馬上抬頭大叫道:“參謀長,參謀長!人哪裡去了?”
一個勤務兵看看司令說:“參謀長剛才還在,我去找!”他的話音剛落,高個頭、不太胖的白俄參謀長哈斯托夫搖晃著身子出現在薩吾提的身後,他不緊不慢地問道:“司令,什麼事?”薩吾提說:“快集合隊伍,解放軍馬上就追上來了,咱們要和他們決鬥,趕快離開沙坑!”
哈斯托夫見司令突然來了精神,主動要與*作戰,摸不清他的意圖,但他清楚地知道,擠在這沙坑裡萬一解放軍突然追來,從坑上方一陣手榴彈扔下來,這支隊伍和他自己就會全部完蛋!現在必須帶隊伍離開沙坑,於是他叫勤務兵快去傳達司令的指令,馬上把隊伍撤出這個危險的地方。
勤務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