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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叢林,這該死的看不到邊的叢林!他答應得很好,可是到頭卻又反悔了,他想把我殺死在叢林裡,然後搶走我身上的配飾,卻被我哥哥一箭射死了。後來,或許是由於我父親覺得虧欠了我,才同意我走出叢林,他們先送我去聖菲波哥大讀書,後來又去美國。其實,我父親也算一個開明的族長,他說,外面的世界在變化,我們部族要生存下去,就必須知道得更多。他希望我學成回來,能給部族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

隨著一聲嘆息,祭壇上陷入了長久的寂靜,卓木強能感受到眼前這名女郎的憂傷,擔負起一個部落的歷史,對誰來說都是太過殘酷的責任,何況是名年輕的女性。巴巴兔道:“我很害怕,在外面呆得越久我就越害怕。因為我知道,我無力改變些什麼,要改變一個部落,改變他們千百年來的生活習俗和文化,那真是太難了。部族要想獲得新的發展,就必須離開叢林,可是一旦離開叢林,這個部族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我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出去了十年,回到部族後發現大家依然過著那種落後的生活,以後每當不順心時,我就會一個人溜出去,這就是你上次看到我和我哥哥起爭執的原因。他們想我回去,我卻不願意,按照族裡的規矩,呵,我是不能再嫁人了。”

巴巴兔又望著星星,長長的睫毛下,星辰在她眼中閃爍:“我在讀書時,也有過幾個男友,可他們一聽說我是部落族長的女兒,竟然一個個嚇得魂不附體。我記得最清楚,有一個男友,他吃驚的問我,他說,聽說有的部落裡,男女交媾之後,女方會把男方吃掉,他問我有沒有這事。哈哈,真是好笑啊,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部落。”

巴巴兔笑著,她的眼中,憂傷卻更加明顯起來,她突然站起來,轉了一個圈,緞子般光滑的肌膚,在月光下如脂凝玉,秀髮就像銀河飄落,美麗的眼睛和那俊俏的五官,勾勒出如皎月般迷人的臉龐。飽滿而渾圓的雙乳,驕傲的挺立在月光下,椒乳微微的顫抖著,緊繃的肌膚沒有一分多餘的脂肪,無論從哪個角度,都顯示著這是一個年輕而旺盛的生命,一朵正在怒放的鮮花。巴巴兔迷離的看著卓木強,問道:“我美嗎?”

卓木強點點頭,雖然沒有稱讚,但是他的目光是讚許的,只見巴巴兔狠狠的,有如一個賭氣的小女孩,道:“如果我能碰到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我會和我的丈夫遠離這裡,再也不回叢林來。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一直都是。”

隨著呼吸,她的胸膛上下起伏著,卓木強示意她坐下,巴巴兔在卓木強咫尺之間抱膝而坐,一雙慧眼在月光下入一泓秋水,她長久的看著神壇之下,那裡,百餘間草屋安息陣列,那是她的全體族人,她肩負著改變他們命運的使命。卓木強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安慰人本不是他所擅長,只能陪著巴巴兔陷入無聲的沉默。夜更深了,微涼的和風拂動了誰的長髮,星光輝映,雪白的月色普照在誰的肩頭,巴巴兔全身都被皎潔的月光籠罩,黑髮如夜,肌膚如月,她彷彿化作一位凝思的女神,只能遠遠的用懷著崇敬的目光去打量,卓木強的酒意又湧上頭來,朦朧中為誰迷醉了。

在那天地消融,唯有月光女神的空間,隱隱傳來了天籟之音,那歌聲幽怨哀婉,如杜鵑啼血,黃鶯送子,讓聽者的心為之顫動。彷彿一種來自天堂的哀傷,深深的思念著什麼,足以勾起人們心靈最深處的傷痛,卓木強在迷茫之間,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被那歌聲揪去,時而失落,時而感傷,雖然還沒有慟哭的悸動,但自己靈魂深處那道被封印得最深的記憶之門,就在那一聲聲悲壯悽婉的訴說之中,不經意間,被敲碎了。

卓木強從夢幻般的感覺中驚醒過來,原來是巴巴兔在低聲的吟唱,雖然聽不懂歌詞,但音樂無界,聲音原本就不是一定要聽歌詞的。那歌聲,時而像是風過密林的輕聲,時而又像山澗細泉的低吟,時而如萬軍征戰的激昂高歌,時而如漫天繁星的竊竊私語。卓木強靜靜的聽著,彷彿聽懂了其中的意義,如史詩般悠長,如史詩般悲壯,人間的喜怒哀樂,人世的漫漫長途,皆在那曼妙的歌聲中鼓盪。

歌聲漸低,最後曲調一變,宛若安兒之曲,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歷經艱險的人,帶著滿身的疲憊,終於回到母親的懷中。舒適,安心,沒有任何的作偽,也找不到半點虛假,可以讓你完全地放鬆,閉眼長眠。不知何時,巴巴兔已停止了歌唱,可卓木強的耳中,那聲音,彷彿還飄蕩在九天之上,大地與之共鳴,那近乎西天的梵音,讓人的心靈得到徹底的洗滌。

卓木強的心,前所未有的激盪跳動著,久久無法平息,直到巴巴兔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