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這麼歡欣鼓舞又無緣無故的撲上去定然要嚇壞它們,且看孃的。”
他還不會說話,卻有神識仙根,我同他本是一體,接受起他的情緒來也不算太難,他依舊是歡喜鼓舞的應了。
我拿仙力幻了只小蟲,粗粗肥肥的在草尖之上扭動,一隻雲雀眼尖撲哧撲哧的飛過來,老不客氣的吃嚥下肚。躺在一邊睡覺的殷尋還以為我是要多施幾次類似的招數將雲雀引近些,老媽子似的嘮叨道,“這仙力可是被吞一些就少一些,仙尊還是省著點用,早些幻回原形罷。”
我嘴上哦了一聲,雲雀見周遭沒有肥蟲了便要往回飛,可飛了沒幾步遠卻又折返停歇在我身邊,除此之外並無異象,眸間靈動,鬧騰的在我面前跳著。
或許是它在呼朋引伴,一會之後那一窩的雲雀皆來了,繞著我停歇嬉戲。
體內仙力澎湃著,像是崇拜又歡喜,我自然受下這份崇拜,悠然且淡淡道,“唔,不過小事一樁麼。”其實,我很是春風得意。
雷劫之後,我體內的仙力就似是我可得控制的分神,莫說是一隻雲雀,便是仙神我也能隨意控制,這樣的異變我極為喜歡。
正是夏光融融,一片閒適安詳,密林之中突然竄出來個滿頭草屑,衣衫不整之人,連滾帶爬甚是狼狽,將我好不容易弄來的雲雀全然驚走,殷尋亦被驚醒,瞪著眼瞧著這方。
我唏噓一聲,估摸是個遇見馬賊逃竄進叢林之人了。
可他抬起頭,我卻呆了,那人面色泛白,眼神渙散,唇上失血分明一副燈枯油盡的模樣。不似是受了外傷,倒像是病入膏肓了。
我朝殷尋遞了個意思,左右我兒子還瞧著,還需偶爾為回善的。哪想殷尋面色一變,一手捂了口鼻,連連後退,“瘟疫!”
我呆了一呆,那突然闖入的男子聽得這二字身子明顯發顫,連帶渙散的瞳孔都縮了縮,滿是防備,也不等殷尋再說話,爬起身又往密林深處跑。便是手腳並用也未免難堪無力摔了幾遭,蒼白麵容下有又添了幾道血痕。
若是得了瘟疫為何還要出來亂跑?
我這個形態當然阻止不了那男子,一道仙力也遠遠甩去,將之敲昏了調養身子。只等得他徹底安靜之後問了回殷尋。
殷尋心有餘悸的仍捂著口鼻,神色晦暗,“這回瘟疫發的狠,上京派了不少人過來,也不見成效,遂而……”小心一瞄我,避開我那兒子,同我傳音道,“但凡得了瘟疫者,皆被隔離在沙離城,出城一步便會被當場火化。”如此一說,面上又有些不忍,“您是不曉沙離城中屍身堆積如山,街道之上已然沒一處可供人行走了,又正值炎夏……”
殷尋仍沉浸在不忍之中,我目光從那男子身上改由默默的凝視著粼粼湖水,耳邊男子低低的聲音卻越來越低了,像是自知失言一般,忐忑的沉靜半晌,怯怯喚了一句,“仙,仙尊……”
“沙離城爆發瘟疫,此事,你第一回同我說。”言罷又笑笑,因為正是本體,鼻子嘴巴眼都沒有,他怎麼瞧得見我是在笑,所以這笑大概是對自己的罷,“若是無事,你定當不會瞞我。”遠方有隱隱的人聲,可能是追逐這染上瘟疫之人,人人點了個火把,也不怕這天乾物燥燃了一整片木林,“所以,蘇葉塵是在哪?”
許久沒念及這個名字,在喉間溢位時竟會覺得梗塞。
殷尋沒言語。
我晃神的那一瞬,林中炎炎火光閃耀印在目中,再抬手十指芊芊,已然恢復了人形。
殷尋過來扯住我的衣袖,慌忙道,“仙尊,仙尊可要三思!勉強化形,您就不怕落下長久病根麼?”
其實我想,過往是他有求於我,近來相伴五年,他待我的確很好。所以他瞞著我這事,我怨懟不起來,只是問,“現在我去,可是晚了?”
殷尋怔怔瞧著我的眼良久,才僵硬鬆了手,“為了一介凡人,仙尊這又是何必。”頓了頓又道,“我未臨近過沙離城,只知曉瘟疫未能爆發前,蘇公子的確呆在那,而且……”
林中的火光終於晃到這裡,眼見密林之中尚有三人,皆是愣住,再瞧見地上趴著個眼熟之人,一個個的目光中皆是灼灼的恨意與懼怕。
我道,“我既然救了他,便勞煩你好人做到底。”
直直往密林間走去,那些執火把衝撞而來的人竟沒一個敢上前來阻我,我摸摸麵皮,表情大概是可怖了些。
蘭汀未來找過我,我便想,他們大概是回去了頤城。
這不適時宜的時刻,我將空間戒指之中那副墨玥與我的畫像再拿出來,坐在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