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還真挺好的!”唐塘歪著眉撇著嘴,認真地思考著該用什麼法子將那倆雙胞胎區分開來。
流雲放下書看著他道:“冷麼?”
唐塘發現師父剛才還一副冰山臉,現在卻冰雪消融了,頓時心裡樂開了花。
“不冷!”唐塘笑彎了眼,噌噌兩下挪到師父身邊,晃了晃手中的熱水袋,“我有這個呢,師父要不要?”
“不必,你用就行了。”
“噢!”唐塘衝他笑了笑,也翻了一本書出來看。結果船左搖右晃的,他坐得太舒服,還沒翻完兩頁就打起了瞌睡。
流雲低頭看看磕在肩上的腦袋,臉上的線條柔和了幾分,伸手將他挪了個舒服的位置,手指在他額角的碎髮邊停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走了神,向來清明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迷茫,盯著茶碗看了半天才斂下眉睫繼續看書。
一室靜謐,滿盈茶香,時間靜靜的流淌。
唐塘醒來時正是晌午,船尾的鯽魚香味從門縫中鑽進來,勾得肚子咕嚕嚕直叫。迷迷瞪瞪睜開眼發現自己枕著師父的肩膀睡了那麼久,竟然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緊張,抬起頭衝他笑了笑,壓抑著心跳不捨地把頭挪開。
走水路比走山路當真要舒適得多,能躺能坐還能開火燒飯,船艙裡有矮几,端到中間便成了飯桌。一個隔間坐著師徒二人,唐塘嘰嘰呱呱說著話,只偶爾得到一兩聲應和也不覺得悶;另一個隔間坐著弟兄二人,嘻嘻哈哈打打鬧鬧沒個正形。江水悠悠寒風陣陣,恍惚間竟有種時光不再流逝的錯覺。
飯菜撤走,唐塘跑到船尾消食,對大小福威逼利誘使出渾身解數,終於知道左邊大右邊小,結果轉身一會兒再回頭,那兩人說位置調換過了,他愣是沒看出來是真是假,一怒之下抬腳想將人往江裡踹,不出意料又踹了個空。這兩人一樣一樣的!真是氣煞人了!
“唉?你們這身功夫是誰教的?”唐塘靠在門邊衝他們抬下巴。
“大公子。”
“二公子。”
異口異聲。
唐塘瞪他們:“不老實交代回頭讓東來給你們飯菜下瀉藥!”
那倆人委屈死了:“是實話!比石頭還實!”
唐塘一臉狐疑:“你們倆幹嘛分開教?”
兩人同時笑出了虎牙,左邊的說:“大公子和二公子他們自個兒比不出勝負,就把我們倆拆開,說要讓我們來比試,誰贏了就算誰的師父贏。”
唐塘聽了直樂:“那你們誰贏了?”
右邊一臉委屈道:“打了個平手,誰都沒贏。大公子和二公子為這事氣了大半年,楞說我們是故意的,可冤死我們哥倆了。”
唐塘捶著船板狂笑。
“四兒,過來。”另一頭傳來師父的聲音。唐塘立馬爬起來屁顛屁顛地從船艙中間穿過去。
“師父,你也出來吹風啊!”唐塘笑眯眯地湊到他身邊。
流雲將他被風吹到眼睛上的髮梢拂開,扭頭望向遠處的江水:“嗯,陪我站會兒。”
唐塘呼吸差點停掉,瞪著船舷將這個動作回味了半天,不著痕跡地又靠近一些。
大小福撐船速度不慢,放眼只覺得兩岸青山節節後退。江水一眼望不到盡頭,清冽的寒風掠著江上水波迎面撲來,將他的腦子吹得清醒了幾分。
師父說“陪我站會兒”?師父這樣強勢又冷漠的人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如果不是自己聽覺出了問題,就是師父有什麼不對勁吧……
唐塘抬眼偷覷,什麼都沒發現。
真是挫敗啊,師父在想什麼,他永遠都看不清猜不透。
唐塘抬起頭衝他笑了笑:“師父,到阜安城要多久?”
流雲沉默好一會兒表情才有點鬆動,彷彿剛剛聽到他的話,看了他一眼道:“十日左右。”
啊哈……師父果然在發呆!
唐塘鬱悶地拿腳後跟在船板上蹭了蹭:“再過十天就能見到傳聞中的伏魔大會了,也不知道這大會怎麼開。對了,玉面殺魔當年在江湖上出現時,師父才十幾歲吧?”
“嗯。”
“玉面殺魔真的有他們說的那麼恐怖嗎?”
“或許吧,殺了很多人。”
“嗯,都這麼說。”唐塘點頭。
“滅了很多門派。”
唐塘吃驚抬頭:“滅門?一個人殺的?”
“嗯。”流雲依舊是面無表情。
唐塘卻不淡定了,瞪直了眼道:“滅的都是很弱的門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