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
我投降了。
“是因為織部的靈魂。”
老師複雜的表情摻雜著失望與滿足,他將酒瓶倒過來,把剩下的酒液斟進杯中。
“看來有些事無法以智慧解決。”
接著,老師問圓紫大師。
“你沒有問題嗎?”
圓紫老師以平常的語氣應道:“是的,光聽老師說就夠了。”
我挑眉看了圓紫大師一眼。
“就夠了”是什麼意思?
“我想”圓紫大師說,“結論已經出來了。”
□ 12 □
回程因為順路,我和圓紫大師一起搭地鐵。車上並不擠,我倆並排而坐。
“門禁沒關係嗎?”
“不要緊,今天已經跟家人報備過了,說要和名人見面。”
圓紫大師搔了搔耳後。
“我不是名人吧?”
“在我家是名人。”
我們相視而笑。
“可是,您還沒解釋給我們聽,太奸詐了。”
我以笑容解除緊張的情緒,順便抗議道。
“織部的事嗎?”
“嗯。”
圓紫大師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一開始聽到上鎖,以為是夢遊吧?”
“是的。”
“可是,老師不可能看過倉庫裡的東西吧?”
“那麼,怎麼樣才有可能?”
我盯著圓紫大師。
“哎呀,請讓我掌握確切的證據,我會去査證一下。”
“這種事會有確切的證據嗎?您究竟要向誰査證?”
我委婉地質問道。
“傷腦筋啊,我並沒有吊你胃口”
圓紫大師的眼中浮現少年般的捉弄眼神。
“沒有才怪。”
“討厭,您欺負人。”
“我是說真的,請你見諒。當然,不光是這樣。視情況而定,我會找到‘不動如山的證據’,而不是河內山的黑痣【注】。不然,我不會讓你等。給我一個月的時間,總會有發現。”
【注】:歌舞伎《河內山》的著名臺詞:“我記得一個不動如山的證據,他的左臉頰上有一顆黑痣。”
“好像在講什麼新產品上市。”
地鐵站之間的距離很短,車廂發出巨大聲響,滑進月臺,待乘客上下車後便開動。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們。所以,按照剛才的約定,我們在老師的研究室碰面吧。”
“對了!”
我高聲叫道。若非置身於地鐵車廂中,想必音量頗大吧。
“怎麼了?”
“我會見到您,其實是因為”
我簡單扼要地說明自己被選為座談會成員的來龍去脈。(當然,我說老師開門時,我站在那裡睡眼惺忪,但絕對沒有打呵欠。)
“當時,我想到一件奇怪的事。”
我用手指在眼前寫了①。
“第一,老師對待書本明明十分隨性,對於弄髒內頁卻非常在意。可是,這個原因也找出來了。因為他同時受到父親和叔父的影響。然後”
接著,我又在空中畫了一個②。
“第二,老師在五十歲之前,異常厭惡織部的陶器。這個原因也找出來了。因為他將切腹自殺的織部和叔父的死聯想在一起。說起來,他們都是死於非命。織部這個人,以及畫中描繪的陶器,象徵老師在小時候對於可能遭遇挫折的人生產生恐懼。這種情緒一直存在著,導致老師莫名地厭惡織部。按照老師剛才所說的,他叔父在四十九歲去世,所以五十幾歲成了人生的一個關卡。”
我兀自點頭,接著說:“老師已經過了那個年齡,踏入叔父未曾經歷過的領域,再加上對於身為學者的自己產生了堅定的自信。說白了,也就是老師從此解除了長年以來的束縛。”
說完,我觀察圓紫大師的反應。他果然露出“已經到這種地步,那麼接下來呢”的表情。
“是吧,我認為你說的一點也沒錯。”
圓紫大師坦白承認。 棒槌學堂·出品
“聽完你剛才說的,我明白了。選擇老師的研究所作為揭曉謎底的地點,雖然是誤打誤撞,卻是個正確的決定。”
這是有始有終的意思嗎?無論如何,電車即將接近我要轉車的車站。
“請問”
我邊起身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