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呀,就想和館陶長公主似的,得個與阿嬌一般的貼心小棉襖!
聽懂了妻子的意思,天子心頭非但沒徹底放鬆,反而湧起層層的愧疚:‘累她這麼大年紀才有孩子,卻……只敢要女兒……只敢要女兒……’
‘以天下至尊,算計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皇帝突然覺得煩燥,極度煩躁,視線停在放在殿角的兩盆淺色茶花上,眸色複雜而羞慚:‘嫡皇子又如何?我還不老,左右是費些事罷了!’
皇后連連喚:“夫君,夫君……”
“阿甜?”天子恍然,垂眸,問懷中的妻子:“甚?”
“公主封號曰‘寧平’?可乎?”薄皇后興致勃勃地再要求一遍。
天子環緊手臂,鄭重地點頭:“如……阿甜所願,凡生女,稱‘寧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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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掂著腳尖離開門縫一步,兩步,五步……等跨出殿門檻,立刻歡跳著跑過全封閉的內走廊,衝進東殿。
“大母,大母,”一頭撲到竇太后懷裡,嬌嬌翁主貼著祖母的耳朵彙報情況:“大母,成矣!成矣!阿大,二母……”
“阿嬌有大功。”大漢皇太后撫著孫女的後背,叮囑不急,慢慢說,聽這一路跑得,都喘了。
“阿嬌,‘攔駕’乃大罪噢!”坐在對面的長公主笑眯眯地給女兒澆冷水,免得小閨女忘乎所以。
嬌嬌翁主摟著祖母的脖子,搖啊搖:“大母?迄阿大施罰……大母須救我!”
“無憂!無憂!” 竇太后好笑地摸索捏捏孫女的腮幫——罰什麼,攔截聖駕這事,她從小到大做多少回了?真要計較,早八百年就該推出去砍頭,還等到現在?
館陶長公主卻不贊成母后的意見,堅持要女兒一定主動請罪。
嬌嬌翁主大功告成,心情爆好,靠在皇太后祖母懷裡嘻嘻哈哈地表示遵命:“唯,唯唯,阿母啦!”
正說笑間,有宦官入內稟告:宮外,陳何求見皇帝陛下。
竇太后:“陳何?”
“曲逆侯陳何,阿母。”長公主略一皺眉——太突兀了!陳何跑到長樂宮來求見天子,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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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東南閣——
……
“陳……卿?”大漢天子的語調中,帶有罕有的不確定。
青年男子頭戴梁冠,謹然跽坐,
深色的男式大袖曲裾在燈火的照映下,交織的暗紋時隱時現:“上……”
“陳卿……”
皇帝沉聲,凝視著儀表堂堂的年輕男子,淡淡地問道:“陳卿……決意……如是?”
“上,”
陳何展臂,舒雙袖,趴伏到地板上,深深叩頭:“何……之誠,日月可鑑!”
良久,良久,沒等來回應。
陳何略略抬頭,向御座上窺去……
珠子相接,巍巍顫顫,天子的面容藏在十二根旒後,神情難辨莫測。
絕沒有膽子多看,陳何馬上又伏低頭,默默等著。
時間,
一分一秒地過去;
宮室角落青銅漏中的細沙,撲簌簌落下,源源不斷。
就在曲逆侯陳何以為所求己經無望時,耳邊傳來皇帝簡短的回覆:“準!”
如聞天籟,陳何立即抬頭,
瞬間意識到帝王駕前如此舉動有失禮之嫌,急忙抖抖袍袖,行拜禮,以謝天恩。
天子收回目光,靠回御座,淡淡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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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何告退了,
天子沉默半晌,喃喃地問道:“陳家子……何如?”
殿內的幾個伴駕內官彼此看看,弄不清楚皇帝是在問誰,於是,最老的老內官走出半步,諂笑著說道:“曲逆侯雅量深致。”
“雅量……深致?‘雅’量?哈!”
一點不意外會聽到這種答案,皇帝撐案而起,步下坐檯,長笑而去:“哈哈……哈,哈哈……”
拋向後頭,
是斬釘截鐵地話語:“命陳何‘年前’成禮。年節……乃佳期吉日;朕不樂見穢行之人。”
眾內官俯首,齊聲應道:“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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