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不費吹灰之力把柳清慧和女子行動隊從大別山南麓的姊妹河弄到黃河岸邊，卻無法迫使她們就範。那些弱女子並非綿羊，並非濃柿兒，由他牽，由他捏！杏兒大鬧旅部，更使他領教了厲害，好不懊惱。他曉得要想柳清慧和女子行動隊任由他擺佈，非兒戲事，得認真動番腦筋。

這傢伙是個情種，但不懂女人。他說女人是水，男人是山，只有水繞山轉，而無山跟水走。所以他追女人不是追，是要，通不通，三分鐘。有人說，女人喜歡哄，再高傲的女人也經不得幾哄。他不屑，說，不是說美女愛英雄麼？世上只有藤纏樹，哪有樹纏藤的道理？老子創造過以一團之力擊敗日軍一個聯隊的輝煌，蔣委員長還親自給我授過勳哩！該是人家給老子獻花，老子七尺男兒，麼會低三下四求女人哩？幹就幹，不幹拉倒！也有人慫恿他去搶一個，說，搶媳婦古來有之，不足為奇，不怕人笑話。不料招致一通大罵：搶是強盜行為，你把老子當成麼人哩？邊強寧可打光棍，也不幹搶媳婦的破*爛事！在時下姑娘心儀英雄的大好光景下，他這個戰場上出盡風頭的人卻情場屢屢失意，望得見三十的崗了，依然光棍一條。

自碰到柳清慧，他就悄然放下少帥的自尊和英雄的自傲。為留下這個令他想得發瘋的女人，他不得不放下架子甚而至然顧不得面子了！

難的是：如何讓柳清慧開口答應留下來？

他後悔當初讀書時調皮搗蛋，冇跟先生多識幾個字，以至現在站人家面前，總覺矮她三分，話都不敢多說，說多了又會鬧出笑話，丟人現眼，越性被她看不起。

他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棄眼前機會，摔破盅兒，打破碟兒，也幹！脫層皮，爛塊肉，也值！也要把她和女子行動隊留下，跟他走。他是粗人，如果身邊有她這既漂亮又文化的女人在，陪伴他輔佐他，那他就如虎添翼，腰板兒更直。

突然就冒出一個主意：把女子行動隊帶豫東南去。若不答應他，就帶更遠的地方去，直到她低頭。她不是把女子行動隊當成她全部麼？不放女子行動隊，她就不得不低頭！想到這個絕妙主意，他心熱熱兒，手癢癢兒，臉上浮出得意的笑，連鬍子也得意地抖。心說，媽的，不信征服不了她！看是她門兒關得緊，還是老子鋼筋撬得狠！

他背手踱到作戰地圖前，立住，睜大布滿血絲的眼，掃視地圖上的山河原野城鎮村落：

總部命令的大意是，第五戰區的六十萬大軍被敵人包圍在徐州地區，另有日軍主力渡過黃河，正沿平漢路向武漢進攻。要想救出第五戰區的六十萬大軍，阻止日軍進攻武漢，唯一選擇就是掘開黃河大堤，用黃河水阻擋日軍的前進步伐。上峰令獨7旅三日內掘開黃河大堤，並負責把滯留大嶺鎮的幾萬傷兵和大批軍用物資轉移到豫東南去。

衛兵走進來，輕輕說，旅長，有人要求見你！旅長好像冇聽到，繼續踱步，繼續思量……他不是不理解這個命令，是這個命令有悖常理，一旦執行，產生的後果難以預料！

莫看有些人慷慨陳詞大呼以水代兵，如若收不到預期效果，甚至弄巧成拙搬起石頭砸了自個腳，這些人都會溜得一乾二淨，把責任統推別人，說：這是某某人乾的！那時，他邊強就要為歷史背一個永遠也說不清的罪名。他不是傻瓜，在替第五戰區六十萬大軍的生死著想替武漢安全著想的同時，他還要考慮自己的結果和留與世人評說的千古功過！

可軍人的天職是服從，除了執行命令，還由他選擇嗎？

獅毛狗朝門口汪汪吠兩聲，一身著便裝冷豔冰霜的女子便現身門前。邊強猛抬頭，啊，是她，柳清慧，名門閨秀柳大小姐！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二章 往事如煙

邊強這種自有貴氣。讀書識字針也鑽不進，被先生罵作整木頭，舞拳弄棒卻是好手，十幾歲就有一身好工夫。族人見他不是讀書的料，就湊錢送他去考武漢軍官學校，一考就取。學習期滿，到部隊當了一名少尉排長。

一日，有位上將來視察。給軍官們訓話時，上將突然提問，弟兄們，遇到敵人了，軍人的選擇，是先消滅敵人，還是先保護自己呀？

先消滅敵人，再保護自己！眾軍官洪聲答，齊唰唰。

上將注意到有個高出別人一頭的年輕軍官冇張口，把嘴一挑：那高個子，你麼不開口呀？

那高個子就是邊強，他腳跟兒一碰，答曰：報告將軍，我的選擇是，先保護自己，再消滅敵人！

哈哈哈……眾人鬨笑，陪同軍官陰了臉。上將卻和顏悅色，問：理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