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遠，坐火車一天多就到了，氣候也與家裡這邊差不太多，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上學。

然而他這話沒有說出口，他知道趙靖是捨不得他，那一句一句看起來沒用又重複的話，其實是在表達他說不出口的不捨。

將近三個月的暑假，將高考那段歲月的負面情緒盪滌乾淨，昨天江舟遠偶然間寫了個字，發現筆拿在手裡似乎不那麼順手了，他寫字的能力像是退化了。

時間過得真快，江舟遠想。

夏日驕陽透過車玻璃映在江舟遠臉上，他的睫毛像是撲了一層金粉。江舟遠無言的看著窗外，腦袋裡亂七八糟的回想著。

當初報過了志願，江舟遠瘋玩了一個月，七月多高考成績出來，復又擔心起來，直到快遞員把裝著成績單的紙袋子送到他手上，才算心裡安定了些，他少估了七分，不過沒有大出入，按著他報的志願來講，差不多都能合上。

趙靖看了看成績單，心裡也定下了。當初江舟遠報志願，他跟著一起填的，知道四個平行志願按著檔次分別填的，前兩個都往高處報，最後一個墊底，這次成績出來了，如果那幾個大學的分數線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是一定能錄取的。

江舟遠心定下了之後就給劉塗打電話問他成績。劉塗一接了電話聽見江舟遠的語氣就知道江舟遠估分挺準的，等問道自己的時候，劉塗就笑著說自己估得更準，一分不差！

江舟遠就笑了：“你當初不是牛逼哄哄的跟我說一定比我考得高嘛？怎麼著，牛皮吹爆了？”

劉塗的聲音聽起來很懊悔：“哎喲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得得得，算我吹牛了，我媳婦兒比我厲害多了。”

江舟遠聽著他的語氣彷彿帶了點兒微妙的笑意，就皺眉道：“說真的哪？別蒙我啊。”

“怎麼可能！”

話雖是這麼說，可是江舟遠到底心裡存了疑，覺得劉塗好像很不想讓自己看見他的成績似的，終於有一天，江舟遠找機會拿到了劉塗的成績單，才赫然發現，劉塗的分比他報給自己的整整多了二十二分！

劉塗偷眼瞄著江舟遠，怕江舟遠一會兒爆發起來一個巴掌抽過來，沒想到江舟遠看了這成績單之後沒有馬上爆發，而是在劉塗的書桌上翻來翻去，翻他的高考答案那本書。

江舟遠仔仔細細的把那幾頁答案翻了個遍，終於在最後一頁空白處找到了劉塗鉛筆留下的痕跡，大概是在算總分，最後一行算出來的結果跟成績單上的差不多。

江舟遠“啪”的一聲把書拍在桌子上，盯住了劉塗。

劉塗立刻就慫了。他早知道江舟遠沒這麼好騙，卻沒想到還能想的這麼細，直接把他估分的證據都翻出來了。

劉塗賠笑道：“你……”

江舟遠指著他，點點頭，忽然用力把他一推，幾步推倒在劉塗的床上。

劉塗冷不防栽倒，還沒來的及爬起來就看見江舟遠把腳上的拖鞋一甩，跳上床，照著劉塗的屁股狠狠一腳踩了下去。

“啊！”劉塗叫了一聲，“踩死我了！”

江舟遠心說我踩死你。腳上不停，照著劉塗屁股肉多的地方又補了幾腳，最後劉塗扯著江舟遠腳腕叫著說：“我給你扔下去你信不信？”江舟遠才停腳。

劉塗一隻手攥著江舟遠的腳腕，一隻手伸到後頭揉了揉屁股，嘴裡沒正形道：“你激動啥啊，二十多分夠幹嘛的，能上好大學也是爛專業，還不如找個好專業呢。”

江舟遠也知道現在什麼都改變不了了，但是仍然生氣劉塗自作主張。他知道劉塗是為了要跟著自己報志願，內心深處是很感動的。但是這不是單純感動不感動的事情，就好比劉塗搬了個大箱子一下子砸到他腳上，砸的他生疼，正要發作的時候劉塗跟他大叫，說我這箱子裡都是人民幣！都是我賺來送給你的啊！

不用說江舟遠的反應肯定是把箱子給他扔回去再給他嚷回去說老子不用你養。但是這志願已經報完了，這箱子扔不回去了。

江舟遠盯著他找不著話說，劉塗的手不老實的順著他腿往上亂摸，江舟遠沒好氣的踢他。結果最後江舟遠也沒發作出來，這件事不了了之的變成了一個秘密埋在彼此心裡了。

江舟遠不敢問劉塗爸媽知不知道這件事，想也不知道，知道的話肯定不會同意。

自己的兒子為了一個男的扔了二十多分不要了，此刻江舟遠想起來，依舊找不著什麼話來形容，就像是那天他們一起去領畢業證，劉塗拿著兩個人的畢業證問他像不像結婚證的時候。

現在想起來，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