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略有些不悅地說,“兩三個月的時候,正是吐得兇的時候呢,我昨個兒就打發人過去告訴了,以後的晨昏定省都免了,我從來都不是給兒媳婦立規矩的人,更何況還是有孕在身,你若是有了身子我也一般的對你,何苦在這兒話裡話外的擠兌孩子?”
沈錢氏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她原本只不過是因為心裡酸楚,才說了那麼幾句抱怨的話,誰知道竟當著滿屋子人被老太太數落,話裡話外還擠兌自己到現在還沒再懷孕,頓時悲從中來,一拍腿哭道:“我為這個家操心勞力了這麼多年,上上下下都打點的井井有條,當初懷著晞兒還要管家,把老爺伺候的體體面面,兒子如今也長大成人,怎麼我就是個沒人疼的,沒人念著我的好也就罷了,還要被婆母埋怨。如今可兒娘有了身孕,老爺就要帶她去寺裡,我當初生晞兒差點兒送了命,老爺卻遠在江南給婆母做壽……我的命怎麼就這樣苦啊……”
沈可滿頭黑線的看著沈錢氏,她因為老太太回來而極力掩飾的本性,終於再次遮蓋不住爆發出來。說起來也實在是難怪京城權貴都很是看不起如沈家、錢家這樣的所謂“暴發戶”,畢竟沒有大家族的底蘊和教養做基礎,很多人就會如沈錢氏這般,一遇到事就盡顯潑婦本色。
劉家是高門大戶,家裡的女兒們更是在閨中就嚴加教導,老太太本就看不上沈錢氏,這會兒見她在自己面前裝瘋賣傻的,頓時厭惡地皺緊了眉頭,壓著火氣道:“晞兒娘,你這咋咋呼呼的是要幹什麼?還是說當家當得太委屈,若是嫌辛苦就交給可兒娘管著,讓可兒也從旁幫襯,跟著學點兒能耐,免得以後嫁出去當不住家。”
沈錢氏本來還在邊哭邊作態,聽到老太太這樣說,一口氣梗在胸口處上不來下不去,不知道老太太是嚇唬她還是當真的,只能憋憋屈屈地自己抹去眼淚,換上副笑得像哭似的表情,期期艾艾地說:“婆母這話說的,媳婦可承擔不起的,剛才是媳婦唐突,婆母莫要跟媳婦一般見識。”
雖然她變臉變得極快,但是老太太心裡也有自己的計較,她本來也沒想過讓沈雲氏當家,但是卻也不能由著沈錢氏張狂,她自己如今無心理事,卻是想把沈可塞過去,這會兒正好藉著這個由頭道:“我也知道管著這麼大個家讓你辛苦了,原本只有你們幾個還輕快些,我領著寧兒娘幾個回來,又給你增加負擔了。剛回來的時候我還打算幫你把把關,不過如今到底是年歲不饒人,也提不起那許多的精神了。”
“老太太這話可是折殺媳婦了,人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家裡有您坐鎮,我們做晚輩的才能後顧無憂不是?”沈錢氏陪著笑臉道,“而且咱們這都是一家人,此後老太太更是為人媳婦應盡的責任,老太太怎麼說是增加負擔呢”
沈可低頭斂目,在心裡不屑地撇撇嘴,這個沈錢氏還當真是能說會道,這種話也好意思說的出口,就好像 剛才又哭又鬧的不是她似的。
“我看就讓可兒跟著你去學學如何管家好了”老太太的一句話像丟向平靜湖面的石子,將屋裡眾人都驚了一跳。
沈錢氏斜眼夾了沈可一下,心裡暗叫不好,這該不會是老太太為了扶持沈雲氏的第一步棋吧?可又有些想不明白,老太太若是想奪權,為何不乾脆讓沈呂氏管家,畢竟那才是她正兒八經的媳婦。
沈可卻是沒想到自己來請安都會招惹這樣的無妄之災,不過她心裡也明白,老太太不是那種心血來潮就隨便做決定的人,即便是沒有今天的事情,她也會找別的法子提出這件事的。想到這兒,沈可才覺得心裡稍微平衡了些,起身道:“老祖宗疼惜孫女,可兒自然也不會沒眼力見兒地往外推,只不過我當真是從未管過家裡的什麼差事,若是做得有什麼到不到的,還望二孃多多教我,莫要嫌我添亂才好”
沈錢氏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但是想到插手進來的不過是沈可,自己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小丫頭片子,所以就咬牙認了,也拿出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假惺惺地說:“可兒自幼就聰明伶俐,又識文斷字的。不若府裡採買和銀錢這裡就交由你負責吧”
沈錢氏本來想欲擒故縱,畢竟誰家的姑娘剛開始學著管家,也沒有上來就直接管著銀錢用度的,她不過是想顯示一下自己的沒有私心,料想老太太定然會攔著,不會不知輕重地讓沈可去管採買,這樣自己再順著老太太的意思,給沈可安排個輕生不當正事的活計就是了。
誰知道老太太聞言沒露出任何為難的神色,直接道:“既然晞兒娘你這麼說了,我也不好駁你的面子,那就暫且這樣定了,打明兒個起,家裡的銀兩和賬目都交給可兒打理,我先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