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聲開始加重的船王走到依然沮喪的人皇身邊,柔聲對他提醒:“無論如何,你依然是人類史上最年輕的皇帝。希望在以後的歲月中,你能把所有的關注放在阿諾爾王國。北方王國的龐大更勝於剛鐸。我相信,你能治理好北方人類王國,或者還會讓它的實力遠在剛鐸之上?”
船王的激勵猶如一隻有力的大手,推開了人皇腦海中逐漸變暗的剛鐸,讓整個阿諾爾呈現在他的視線當中。雖然沮喪的情緒沒有盡除,但瓦蘭迪爾所有的悲憤至少在此時化為了動力。他決定按照船王的提示,憑藉著智者著重指導的治國教育,讓阿諾爾王國的實力更甚於剛鐸。
就算這次把剛鐸讓給了你,也不代表我永遠落於你。梅蘭迪爾,在以後的歲月裡,就讓我們用各自的國家實力作為較量吧。我沒有你的經歷多,謀略方面現在是不如你。但是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在這樣的想法下,落魄暫時遠離了年輕的人皇。跟著船王的走出議事殿後,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人皇沒有得到想象當中的暗諷與示威。在升到半空中的月亮散發出的光芒照射下,年輕的人皇得到了剛鐸人真誠又略顯帶歉意的送別聲。
送別之情是出於感激人皇的讓步,還是感念皇權千年來的守護,連剛鐸人自己都不知道。隨著立在大門最近處的高德佛裡躬著腰說了一聲“皇帝保重”之後,越來越多的人民明白了事實——這一別,從此之後皇帝實質上只是一個異國生靈。剛鐸會怎麼樣,皇帝不知道,也無權再插手;皇帝會怎麼樣,剛鐸人再也沒有辦法給予實際的擁護和崇敬。無論人民此時對皇帝的看法如何,千年以來的關係一朝斷絕,所有的剛鐸人都難免心很悲愴。
他們選擇用“保重”二字和注目禮送別人皇,在這個看似普通,實則動盪的夜晚。而人類皇帝對他們的回應則是,在進入馬車之前正色行了一個禮。
自中州有了人類皇帝以來,一直在皇帝控制下的人類兩大王國,就在剛鐸人的注目與人皇行告別禮之中徹底分道揚鑣。幾千年後,阿諾爾王國解體成為阿諾爾部落,剛鐸也被攝政王把控成為了沒有國王的國度。兩國王權的調零與消逝,研究根源或許就源自這個夜晚。
剛鐸脫離人皇管轄這件事,包括這個夜晚,被知情者統稱為“剛鐸權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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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丹的馬車進來時乘載著三個精靈,回去時卻只有兩個精靈和一個人類。同樣期盼著剛鐸權變早些結束的瑟蘭迪爾根本沒有上車,而是對瑟丹低語了一句之後,召手讓侍從牽來了角鹿,直奔梅蘭迪爾在平民區的住宅而去。
“按您的囑咐,我去找梅蘭迪爾,讓他同意‘皇帝’虛名的保留併為之善後。”說這話的時候,瑟蘭迪爾有些心虛的看向地面,但他依然提高了聲調。
精靈王的行蹤不需要得到船王的認可。之所以做這麼一出,主要目的是讓人皇也能聽到這句話。
瑟丹王即然主動為我和人皇之間埋下了這枚日後好相見的種子,我當然不該辜負。見瑟丹王投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回來,壓不住去意的瑟蘭迪爾迅速轉身上鹿。剛在鹿上坐定,知道要精靈王要去找自己國王的剛鐸人便圍了上來。
從精靈王把魔多圍住起,剛鐸人就止不住對他心生好意。雖然金髮王者倨傲程度堪稱中土王者之最,甚至還冷漠的拒絕了剛鐸王會面的要求,但這並不能改變精靈王為剛鐸出力的事實。在剛鐸人民最需要幫助的這個夜晚,精靈王雖然只是追隨在船王身後沒做太多的事,卻一直站在人民這一邊。人民的眼光是雪亮的,誰為人民做出事,誰讓人民受益,誰就能獲得人民的擁戴。即使眼前的精靈王者表面據傲,也能獲得人民具有實際意義的回報。
剛鐸人此時對精靈王的實際回報就是,指明梅蘭迪爾所在的方向,並且為精靈王讓開了道路。這使得角鹿可以撒開蹄子,以最快的速度將瑟蘭迪爾送到了梅蘭迪爾的民宅門口。可即將會面的喜悅剛讓瑟蘭迪爾的心情好一點,一顆心卻在見到梅蘭迪爾的瞬間便沉入了冰窖。
“情況非常不好。”知道精靈王為什麼而來的梅蘭迪爾沒敢遲疑,報著被責罵的心理直接將情況說明:“十幾個醫者到現在都沒有辦法讓她醒過來。那種流著奇怪液體的瘡口居然不似精靈有自愈的功能,反倒像人類一樣開始腐爛。非一個種族,醫者們也不是特別熟悉精靈的體質,不敢冒然處理……”
“你的意思是從她送過來起,你們什麼都沒有做?”眼睛瞬間紅了的瑟蘭迪爾一把推開剛鐸王,直接走向了佛諾爾可能出現在的隔間。而被推搡得後退了五步才站穩的剛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