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又一次被拒絕的佛諾爾站在國王寢殿外,看到侍從搬來了第十二桶酒遙遙走來,她直接走上前去把酒桶搶到了手裡。這才藉著送酒的名義,在精靈王並不知道她真實身份的情況下,得到了進入的機會。
儘管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寢殿內的情況還是讓她嚇了一跳。
所有的窗簾都被拉上,瀰漫著濃烈酒氣的寢殿裡僅靠著珠寶散發出來的淡雅光芒起到照明的作用。藉助微弱的珠寶光芒,佛諾爾首先看到的是被隨意丟棄在地上的空酒瓶,順著酒瓶的方向看過去,還沒有找到精靈王的身影,沙啞的到近乎無力的聲音已經從她的左邊傳來。
“把酒放下馬上出去。”連眼都沒有睜開的瑟蘭迪爾當然不知道送酒的侍從是誰,只是繼續蜷縮在靠近門邊的黑暗角落裡發出促催。然後他聽到酒桶放在地上的聲音,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不是叫你放下酒馬上退出去嗎?”怒火微起的瑟蘭迪爾皺著眉睜開眼睛,看清了眼前的精靈是誰後,把“退下”兩個字壓回嘴的同時,他側過頭去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實在是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佛諾爾,你怎麼來了?我……暫時還不想見你。”
“我很擔心你……”聲音離遠了一些,沉默了片刻之後,卻包含擔憂和自責的響起。“如果不是我因為米諾擅出王宮,你不會急著趕回來,也不會提前結束軍演,格拉頓平原災難就不會發生。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不想見我,是怕見到我就想起這些,更添愧疚之感嗎?”
“你在說什麼啊!”精靈王轉過頭來,用紅腫的雙眼盯著佛諾爾反駁道:“格拉頓災難跟你有什麼關係?我不在格拉頓平原舉辦軍演什麼事都不會有!暫時不想見你,只是不想讓你看到一個崩潰的王者罷了。”
微弱的光亮下,瑟蘭迪爾清楚的看到女精靈的雙手無意識的絞纏著,卻用與糾結的行動形成強烈對比的聲調,堅定的說道:“你在格拉頓平原舉辦軍演和人皇死亡有什麼關係?你是精靈王,只要不侵犯任何生靈的領地,你想在哪裡舉辦軍演,沒有任何生靈有資格提出疑議。埃西鐸死於魔戒並不是死於精靈王的聯合軍演。”
“是。埃西鐸是死於魔戒,可是……”吃力的對著佛諾爾伸出去手,直到女精靈猶豫了一會之後,走過來隔著手套輕輕托住了他的雙手,瑟蘭迪爾才能把這幾天來一直在折磨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四百個無辜的丹登人,三個純正血統的丹登王子就這樣沒有了。埃西鐸留下魔戒是罪有應得沒錯,可丹登人純正的皇族血脈在中土大陸徹底斷絕,隨行的四百多個人類只存活下來幾個,一切悲劇的起源都因為我的私心。”發現佛諾爾完全被語話中的內容震得呆滯住了,瑟蘭迪爾就勢往前移了移,使自己的頭可以輕輕的貼在對方的肩頭。
等我說出軍演為什麼定在格拉頓平原的真正原因,她就會永遠的遠離我吧?一個為了自己的小小私慾造成人類皇族血脈斷絕的君王,的確邪惡到不配得到善良生靈的追隨。或許,這次是佛諾爾最後一次與我接觸?
懷著這樣的想法,精靈王索性把頭直接枕在了佛諾爾的腿上。在將雙手環住對方的同時,他聽到了佛諾爾用略顯驚愕的聲音問道:“起源是你的私心?把軍演定在格拉頓平原,難道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因為格拉頓平原地勢開敞更利於演練士兵嗎?”
“定在格拉頓平原,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是……”瑟蘭迪爾閉上眼睛,做好了被掌摑的準備後,才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說道:“我不想齊爾揚再來林地。他每次來都要問起你,我只能想辦法逼人皇返回阿諾爾,讓齊爾揚結束繼續在兩國之間奔波。沒想到,我居然害死了那麼多人類。”
四百多個丹登人,三個優秀的人類王子,純正的丹登皇族血脈,就因為這樣一個私慾白白葬送。別說是善良的佛諾爾,瑟蘭迪爾自己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然而,他等了很久,沒有等來想象中的耳光。
略覺詭異的精靈王抬頭看去,只見露在銀色面罩外的藍色雙眼溢滿了淚水,卻沒有絲毫的憤怒之感。烙印著奧克帕形象的眼球中,一種叫做堅韌的物質慢慢吞噬了其他的情緒,射在了他的臉上。與堅韌的眼神一同到達的,是佛諾爾帶著手套的雙手。本應該給自己一個有力耳光的女精靈居然堅定的說:“誰說是你害死了他們?精靈王沒有殘害任何生靈,他們全部死於自己的決定!”
在得知軍演地點時,佛諾爾與埃爾隆德的態度幾乎一樣——反對。但精靈王堅持格拉頓平原更適於練兵,並且對林谷的防護做出了妥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