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讓你對墨氏的誤會越來越深。你母親的死母族的滅亡,也不能完全怪墨氏,是我扭曲了事實。我不讓你阻止墨氏行刑,不是怕你會做出什麼,而是一切環節都經不起推敲——你尊敬的連姨不是他們殺的,是我,是我動的手嫁禍給他們的。墨氏派出殺你的一批批殺手也不是你父兄的手筆。還有,還有……”
楔子(下)
蒼蒼的意識已經處於渙散邊緣,乍聽到這些話她完全震驚了,耳中隆隆作響,突如其來的資訊完全顛覆了她長久以來的認知,她幾乎無法接受。她只愣了一下,忽然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
“敵襲——”
徹空的呼號和警報聲在地面以上響起,打斷了她的質問,幾個人影激烈打鬥著闖進來,她一眼看去整個人就傻了。
那個被前後夾擊的人,那個傷痕累累長劍吟嘯的人,那個和她鬥得你死我活卻往往在致命處做出讓步留情、以致最後她下不了殺手冒險去阻止行刑的人,是誰?
“墨珩……”她嘴唇顫抖,極睜雙眼問殷據,“他沒死,他還沒死?!”
殷據此時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溫柔,看到她終於動容,他心裡比早晨接下聖旨接受滿朝百官朝拜還要滿足安樂,他輕輕地解釋:“是的,他沒死,那日你攔在遊行路上,我不得不分出精力應付你,你這個哥哥得了機會逃脫。這三個月我放出你被關在這鳳凰臺之下的訊息,布好了局,就是為誘他來。”
誘他來?誘他來?
“他來救我?怎麼會……殷據你剛才說的是騙我的?騙我的對不對?我沒報復錯人對不對?殷據……殷據你不是人!你竟騙我至此!”
“是,我不是人。所以你千萬千萬不能忘了我,若有來生,一定要找我報仇。”殷據定定地看著她,忽然緊緊抱住她,埋首在她蓬亂的髮間,“蒼蒼蒼蒼,我真的捨不得你。我們明明是表兄妹啊,我們明明是一個陣營裡的人啊,為什麼你要做我的隱患和威脅,如果你肯真心實意地助我,如果你肯自我為主……”
“滾!”蒼蒼怒不可遏,用力推開他,撲向激鬥中的墨珩,可是鎖在牆上的手鐐腳銬讓她摔倒,她拍打地面,扯開嗓子大喊:“墨珩你快走啊!不要管我,我死定了我罪有應得的,你走啊!走啊……”
“蒼蒼!”墨珩餘光看到這裡,焦急喊道,想過來,卻被前後左右數個高手纏住,脫身不得,一柄長劍舞得光影流離氣浪如奔,卻還是漸漸落了下風,不斷添上新傷。
殷據喜袍如火冷眼旁觀,在手下護衛下來到安全的地方,眼中的不捨複雜一點一滴被冰冷殘酷取代:“果然親兄妹比表兄妹要親得多啊。”他一揮手,攻擊墨珩的人立即退回來,弓箭手從後面湧出來,點火上弦。
而牢房裡的墨珩看也不看這邊動靜,一脫身就躍至蒼蒼身邊,二話不說,拉緊鐐銬上的鐵索,一劍斬下去。
鏗——火星四濺,卻只是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記。
蒼蒼終於明白為何殷據對沒有武力的自己還要用上鐵索,原來就等在了這裡。
她一個勁搖頭:“不要費力了,沒用的。你救不出我的,走吧走吧,你拼一把還是有生機的。”
墨珩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只發狂地繼續斬。
手起劍落手起劍落,力量越來越大,如此十來下後居然斬斷了一根鐵索。可墨珩也是汗如雨下,雙手虯曲顫抖,渾身新傷舊傷都在流血。
他稍作停頓,拉過第二根要繼續斬,蒼蒼一把抱住他的手:“不要再浪費時間了,都是我的錯,我死不足惜,你何苦搭上自己?”
“你以為我想救你嗎?”墨珩也吼回去,“你是我墨氏的仇人我憑什麼救你?我臨陣脫逃是要來殺你的,不能報仇我活著做什麼?所有人都死光了,都沒了,你告訴我我還能去哪裡!”
他扯過她的領子,眼中噴火一臉猙獰,血跡斑斑的劍堪堪抵在她喉口,不停地顫抖不停地顫抖,可就是揮不下去。
最終他用力丟開她,同時也丟掉劍,那劍身上銳利冰鋒的光芒刺傷了兩人的眼睛,如同那些無法挽回的過往,只剩下一地殘渣。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蒼蒼仰頭閉上眼睛:“我起初只是想叫你們痛一下,叫你們看到我,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怎麼就這樣了呢……我,我就是個笨蛋。”
墨珩剛想說話,忽然臉色一變,撲過去抱住了她,幾支冒著火焰的箭羽深深地扎到了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