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愛著斯巴達公主勒達,於是他化身一隻天鵝,使勒達懷了孕。他們的結合生下了(在畫中嚴格意義上講是“孵化”出)兩對雙胞胎:卡斯特和波呂刻丟斯以及海倫和克萊登妮絲特拉。這鳥,母親,以及畫中前景部分正從蛋殼中孵化而出的半鳥半人的孩子們似乎又使我們回到了那個鳶的幻想中。就像那個幻想故事一樣,這幅畫與列奧納多那個時期專注于飛翔有著明顯的聯絡。“切切諾山”即“切切雷山”,這個列奧納多1505年計劃在此放飛他“那隻大鳥”或飛行器的地方在佛羅倫薩方言中就是“天鵝”的意思。
“最初的記憶”(3)
另一幅畫《聖安娜與聖母子》給這個鳶的故事加了一個古怪的腳註說明。這幅畫大概創作於1510年末,但是現存的一個版本——與原件大小一樣的一幅底圖——畫於1501年,所以寬泛地講這幅畫是屬於列奧納多五十幾歲時的作品。這幅畫顯然也是關於母親這個主題的。聖安娜是聖母瑪麗亞的母親,雖然人們常說列奧納多把她描繪得與瑪麗亞年齡相仿,這又一次反映了列奧納多童年時那些糾纏複雜的關係,有卡泰麗娜、阿爾比拉和盧西亞——母親、繼母和祖母。要不是弗洛伊德的信徒奧斯卡·普菲斯特有了一個奇怪的發現,或許這個故事就到此為止了。普菲斯特發現“一隻隱藏的鳥”潛藏在瑪麗亞的長袍或者說是披風中。這個發現發生在1913年。普菲斯特沿承了弗洛伊德的衣缽把這隻鳥叫做兀鷲,但這不是關鍵問題,關鍵在於,如果你把這幅畫轉到一邊去,那這隻“鳥”便清晰可見。曾有人指出,它(這隻鳥)好像就在那裡,但是(就像他童年中的記憶一樣)真的在那裡嗎?普菲斯特是這樣看的:“這隻兀鷲在畫面前端這位女性(即瑪麗亞)臀部的藍色衣料裡清晰可見,一直伸向大腿前側和右腳踝處。我們可以看到它突出的頭部、頸部和身體曲線。”他看到鳥的翅膀沿著衣服一直延伸到瑪麗亞的腳部。衣服的另一部分“向上延伸,搭在她肩上和孩子身上”,普菲斯特在這裡看到了這隻鳥“伸展的尾巴”,還有“輻射出來的線條就像是羽毛的輪廓”。並且最為奇怪的是,“就像列奧納多童年那個奇怪的夢一樣”,這尾巴“正好伸到孩子的嘴裡,也就是列奧納多的嘴裡”。
對於這個“畫謎”,普菲斯特指出解釋可能有三。其一,列奧納多故意把一隻鳥放在畫中。其二,他不知不覺地將這隻鳥的形狀投射在了有關母親的畫題創作中。其三,這隻鳥根本就是由畫中線條和陰影造成的,沒有什麼重要意義,無非是畫中布料和顏料的演繹——是列奧納多苦苦磨練三十年方能達到的精湛畫藝。如果我們不想再就此事糾纏下去,那麼最後一種解釋最為保險。
如此說來,這些年他最初的記憶——鳥兒“俯飛”到搖籃中他身上的記憶——與擁有母愛和喪失母愛所產生的種種情感,還有一直吹噓的機械飛行的野心糾纏在一起,並且不斷地折射在他的生活中,就好像他可能會在空中再遇到那個半記憶半幻想的訪客一樣。
與動物交流(1)
人類具有說話的偉大能力,但是他們所說的大多既無實際意義又荒謬無理;然而動物說話的能力盡管微乎其微,但是它們所說的有用而真實。
——巴黎手稿 F 96v
一隻躺在舊綿羊皮上睡覺的狗,葡萄園中的一張剛剛結好的蜘蛛網,山楂林裡的黑鳥,正搬運著黍粒的螞蟻,一隻被鼬“圍困在小窩裡”的老鼠,一隻嘴裡含著堅果正飛向高高的鐘樓頂端的烏鴉——這些美麗的鄉村意象在列奧納多於15世紀90年代早期創作於米蘭的寓言集中都可以找到。這些寓言收錄了大量的鄉間故事。從特點上看有些伊索的風味——從列奧納多的一個書單中我們知道他有一本伊索寓言集——但是從其個性和措詞上看應該是列奧納多的原創。故事敘述明快,有些只有幾行。其中出現的動物、鳥類和昆蟲都會開口說話,給我們講述著一個個故事。這些故事或許與列奧納多的夢有關,就像“預言書”中那個鳶的故事那樣——“你將會同各種動物說話,它們也會用人類的語言與你交流。” 這個鳶的幻想似乎就屬於寓言故事中的萬物有靈世界中的一部分——要是把這故事倒轉過來從鳶的角度敘述,可能就會是這眾多寓言故事中的一個:“一天,一隻鳶從空中向下探望,發現一名嬰兒正躺在搖籃裡熟睡……”至於故事如何繼續,我們可想而知。
對於一個在鄉下長大的有些孤寂的孩子來說,與動物關係密切並非什麼不尋常的事。一旦這些動物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如果長時間沒有它們的伴隨,他就會感到不開心。列奧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