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叔藺領命,這一日適逢城外又在叫罵不休,他便親自帶了副將出城迎敵。楊熙便攜楊曄、餘嵐等人登上了上郡的城樓觀戰。
衛勐鐸領中央禁衛軍,那是大衍王朝中最有權勢的武將,但今日聞聽上郡守將竟然出城迎敵了,他也便屈尊迂貴,親自到了陣前。柳叔藺遠遠看來,見弩兵在前,步兵其後,而後眾多黑甲騎兵呈左右兩翼展開,陣容整齊,一層層地擁簇著一名將領。那人身材貌似不高,卻氣勢威猛,一眼掃來,雖然離得遠,柳叔藺的心中竟然微微一凜。
衛勐鐸看到柳叔藺,打馬往前行了一段,出聲問道:“你可是趙王麾下的柳叔藺將軍?”
柳叔藺道:“在下正是,久聞衛將軍大名,今日有幸能請教,無比榮幸。”
衛勐鐸嗯了一聲,定睛又看他半晌,忽然出聲道:“將軍出生於慶曦元年臘月初九,今年恰二十有五,年少有為啊。”他離得遠,但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整個城上城下俱都可聞,可見內力非凡。
柳叔藺萬料不到他竟然和自己在陣前拉起了家常,微有些錯愕,含含糊糊地應對道:“是,多謝將軍誇讚,小可惶恐。”
衛勐鐸便打馬再行幾步,嘆道:“將軍如此年輕,可惜了。”
柳叔藺突然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衛將軍,兩軍陣前,廢話少說,擂鼓助威!”
隨著戰鼓之聲,兩方的兵士湧上,在這上郡城外交戰,楊熙在城樓上凝神觀看。見兩方兵士論戰鬥力,各有千秋。中央禁衛軍的優勢在於裝備精良、力道勇猛。自己的兵馬比之稍有不及,但長於拼擊技巧及韌性,及小團隊小陣法的變幻配合,恰能以長補短。這皆是北辰擎平日裡練兵偏重的地方。
他在喊殺聲中看了良久,楊曄在他身邊忽然道:“哥,你覺得剛才衛勐鐸問及柳將軍的年紀,是否別有深意?”
楊熙道:“這衛勐鐸帶著十幾萬大軍,作為一軍主帥,本該坐鎮中軍,他卻這般不顧身份,出來在陣前公然和我方將士勾勾搭搭。他在提醒柳將軍還年輕,跟著我這落魄王爺,前途堪憂。這是攻心之計。”
楊曄喃喃地道:“的確,這廝平日裡看起來眼高於頂,沒想到還會這使等下作伎倆。那其他幾個地方,他的那些蝦兵蟹將們,會不會都聽了他的吩咐效仿他?”
楊熙道:“很有可能。畢竟我們的將領都年輕,雖然無牽無掛是優勢,但年輕人易衝動,心思卻活絡。”他慢慢擰起了眉頭,見城下兩方人馬依舊在相持不下,便道:“今日暫且收兵,明日再說。”令官依言鳴鑼收兵。
衛勐鐸貌似今日也無意多做糾纏,雙方便各自收拾兵馬,清點死亡兵士人數,楊熙將柳叔藺毫不吝嗇地誇讚了一番,又賞賜若干金珠錦緞等物品,道:“今日將軍累了,若真想和那衛勐鐸交手,明日你可以接著去叫陣。”心道:“我看你衛勐鐸究竟能做到哪種地步。”
第二日,柳叔藺還沒有出去叫陣,兵士來報,衛勐鐸已經又遣人陣前叫囂。柳叔藺尚未答話,楊熙已經道:“去吧,本王今日覺得疲倦,就不給你壓陣觀戰了。淮南侯陪著本王。”
柳叔藺果然帶兵打馬出城,衛勐鐸依舊遠遠地觀戰,身邊的黑甲騎兵較之昨日少了許多。見柳叔藺應聲而出,便打馬走近,溫聲道:“柳將軍,我等又見面了。且不忙交手,我想問柳將軍幾句話。”
柳叔藺道:“衛將軍請。”
衛勐鐸道:“柳將軍二老尚在?”
柳叔藺搖頭:“前年二老先後逝去。”
“可有直系兄弟姊妹?”
“無。”
“可曾讀書?讀了幾年?”
“小時候上的義塾,讀了七年後棄文從武。末將的名字也是義塾的先生給起的。”
衛勐鐸微微一笑:“讀書,必定讀史,讀史取正。就莫要信那野史的信口開河不知所云。何為正?何為邪?縱覽前朝家與國,親王謀反;有幾人最終能成事?那些未能成事著,終了又是何種下場?”他頓了一頓,問道:“令尊令堂養你這麼大,是讓你謀反的嗎?二老泉下有知,可否會傷心失望?”
柳叔藺被他問得一窒,一時間竟是答不上來。片刻後道:“衛將軍,我跟著趙王兩年,王爺待我不薄,我自銘感於心。這種話,您還是少說吧。弓箭手出列!”弓箭手隨著他的命令齊齊出列,在指令官的呼喝下張弓搭箭,羽箭如蝗蟲向著敵軍射了過去。
他陣前循循善誘地勸降,訊息早被楊熙的侍衛們報到了楊熙那裡,楊熙不動聲色地聽完,淡淡地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