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附,投歸朝廷,在我攻打郴州時出了一臂之力。你口口聲聲說讓蠻人們叛變其頭領,歸順朝廷。若傳將出去,湖南雖地勢險惡,可夾在南唐與南漢之間,大軍又調向巴東。若出了事,後果你負責得起?”
宋九打了一個冷戰:“居然有這回事,我怎麼未聽到?”
這個代價太大了,等於將辰州割給了秦再雄,並且還一文錢也不收的割讓。
然而再想一想若不這樣的後果,據他聽說的,潘美這次攻打郴州並沒有那麼順利,李超的前鋒軍十不存一,看著這些手下的屍體,潘美大怒,曾說過一句話,讓郴州所有軍民為他們陪葬,幸虧李超跪下苦苦哀求,尹崇珂在邊上也相勸,潘美這才沒有下此血令。
但如果秦再雄上萬蠻兵不是相助宋朝,而是相助南漢,這個後果確實無法想像。未必能成功血洗潭州,潘美、丁德裕、尹崇珂與張勳,以及李超,都是一代名將,然而那這場戰役會更辛苦,甚至拖累宋朝伐蜀的節奏。
潘美道:“事已過往,秦再雄已成為朝廷的官員,朝廷豈可提及此事。”
宋九喃喃道:“那如何是好?”
潘美說得再清楚不過,這個局勢下,各部族豪強大酋地位不能削弱,可是想要解決民族政策,最大的關健就是不能讓這些大酋成為農奴主,諸候王!這一條不能動,民族問題根本不能解決。
第八十六章 巡察(上)
潘美又說了一句讓宋九哭笑不得的話:“宋九,你連小小的進士都屢考不中,僅是一個舉子,敢想,敢胡想,精神可嘉。”
一干官員全部大笑。
潘美又說道:“我再說修道路,你是從朗州西邊過來的,哪裡山多了,還不及南方大山蒼茫,修道路根本不可取。去瘴癘,我不知道那個外夷先生教了你什麼學問,但我想你也沒有十成把握去除瘴癘,湖南地廣人稀,這麼多空地方,何必招惑那些瘴癘之地,就能去掉瘴癘,百姓也不會去耕種。再來說通商,各蠻部已經十分強大,有兵有民有地,朝廷知道不大好,但利於速安。若是通商,朝廷徵商稅,他們必不會同意,又會引起糾紛。若是讓他們徵商,他們有兵有民有地,再有了錢,那更尤如囊腫,以後成為朝廷後禍。剛才王知州說教耕織,這是呂相公唯一同意的地方,然而你也看到,財政欠缺,百姓不要說耕牛,連一個象樣的農具都沒有,漢戶都無法安心的耕種,況且讓徭人耕織?熟徭罷了,我再說生徭,他們刀耕火種十分落後,可是他們習慣如此。若是精耕細作,人必定很忙碌,這個忙碌他們就無法適應。我再說一些山區,那些徭民本來很苦,連婦人都被奴役。刀耕火種還能讓他們有一線生機,若是精耕細作,那會生機全無。逼到最後,什麼事都能發生,與朝廷無關,但成了匪害,不一定是專門找徭酋麻煩,也會將怒火發洩到無辜的漢戶與熟徭身上。這個後果你可想過?”
潘美說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儂智高就類似,他與他的父親自立,然後與交趾交仇,交趾將他父親幹掉,想拉宋朝做替死鬼,宋朝不同意,結果儂智高不找交趾麻煩,來找宋朝麻煩了。
這是一種假設,另一個時空裡的宋朝根本未發生,但那個宋朝同樣也沒有專門教導過生蠻先進耕織技術,舉宋整個生蠻地區一直是刀耕火種,甚至延續到清朝。清朝治理過,也真正統治過,但為此付出許多了鮮血代價。
潘美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湖南當務之急,是以最小的代價使之安定。
宋九卻不大同意,說道:“叔叔。”
“別喊我叔叔,潘將軍,這是政務,勿得敘親情。”
一干官員又大笑,不是敘親情,是這小子看上你家女兒,這是攀親情。
“潘將軍,我還是不同意,開國很難,難在武功上,如何一統天下,需要明君在世,諸多精兵勇將扶持。論治似乎比較容易,地廣人稀,不會為土地兼併發生多大的矛盾。百姓由亂入治,容易滿足。只要不象秦朝那樣過份虐待百姓,很容易就帶來一個盛世。然而我認為不是,例如木匠做箱子,各種雕花打磨是在後面,前面僅是刨平。但不是如此,前面的也要花腦袋認真考慮,想做什麼箱子前面就要想好,雖後面能做修正,前面刨成長方形,後面能不能改成圓形?開國百廢待興,想畫什麼就畫什麼,可是畫好了,後人再想大改就不可能。諸位雖努力了,努力得讓我慚愧地認為自己夜郎自大,但還要更努力。”
“小子,要麼我向皇上請求,讓你留在湖南如何?”丁德裕說道。
“這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