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卿,你且聽他說。”
“微臣還說過一件事,潘樓若是設在河中。它還有沒有那個生意?絕對不會有。那麼它那塊地皮值多少錢?無價!但若沒有潘樓,在上面種菜,又值幾何?潘樓成全了那塊地價。那塊地又成全了潘樓。河北也是如此,放在微臣眼中它是無價之地。黃金之地。但在趙衙內他們眼中,只是普通的商業用地。不過說老實話。二十多緡錢確實太少了。河洲僅是三個專案起來,若是以後陸續所有專案起來,遊客會更多,就是普通的商業用地,一畝地價一百緡錢也不算多,況且五十緡錢。當初我對趙衙內說過,若購地趁早,莫要嫌二十緡錢貴,那時候白玉橋邊的地才二十緡錢一畝,其他地頂多十幾緡錢一畝。若出二十緡錢,想買多少有多少。道理又與微臣的琉璃一樣,當初我推出二十件琉璃工藝品,我只售二十到五十緡錢,結果被炒成一千多緡錢一件。買者居然認為不貴,但今年出一百緡錢,他們會不會買?一個往前推,琉璃從貴變賤,一個往後推,河北地從賤越來越貴,將次序顛倒一下,性質是一樣的。趙衙內卻不聽我言。”
趙普又喝了一口悶酒,不管怎麼說這小子確實是好心,這時說的也是本心話,他發作都發作不起來。
趙匡義心中感到很好笑。
“還是有辦法,百姓只知道它會貴,不過放在他們手中未必會貴,種麥子一年一畝純收入不會超過一百文錢。種桑一畝地不會超過五百文錢。種菜一畝地不會超過一緡錢。除非種反季節蔬菜,那也不行,到後年種的人更多,到時候收入還會降下。站在這個角度來看,趙衙內給的也不少。因此李家莊大多數人動心。但管事的沒有做好,不能動手打人,那能成嗎?但動援其他願意賣的百姓勸他們呢?向他們施加壓力呢?到時候壓力不在管事這邊,而是在李里正那邊。是他阻礙了諸鄉親的好事!用工也是如此。我露天式的教育,還有學舍,造福了兩河百姓。又給他們承諾,以後帶給他們更美好的生活。於是河洲用工,他們只要五十文錢每天的薪水,並且十分勤快。”
“趙衙內未看到前面,只看到中間,於是也只給五十文錢一天的薪酬,還要他們向河洲那麼幹活,可能嗎?然後河洲招工,我也要遵守承諾,薪酬給得高,有幾個緣故,這是微臣的承諾,有利潤能跟上薪酬,而且他們積極性高,多勞累一點,就這麼勞累一點的成果甚至足以將他們薪酬收回來。這是一個良性迴圈的過程。趙衙內那邊呢?利潤跟不上去,薪酬難跟上去。”
“然而事情可以反過來推演。先說建設,河北那邊不用平整地,工程量不大,何必吝嗇薪酬,我出五十文,河北出六十文七十文,僕役還會有怨言,還會怠工?再如以後的用工,有僕役攀比,也能向他們發問,人家累了幾年,風裡來雨裡去,不問霜寒酷熱,你們為我累了幾年?河洲好,你們過去,人家要不要?”
“我肯定不會要,招工也是要回報的,為我累碌的百姓還沒有全部回報呢,如何用到他們?真不行,可以放他們離開,例如此次災民諸多,只有薪酬能過得去,還招不到僕役?隋煬帝妄圖以武力鎮壓百姓,結果殺了一批又起來一批。因此夫子說德,以德為主,以刑為輔,以恩為主,以威為輔,以治為主,以罰為輔,這才是治國的王道,同樣也是馭使下人的王道。強行鎮壓能不出問題嗎?這是一條灑滿黃金的大道,但想要黃金變出來,不用心思能行嗎?”
“你的意思是趙承宗他們佔著黃金大道,經營的卻是黃銅,手段更是生鐵,導致價值觀嚴重錯誤,才發生的這些爭岐?”
“陛下英明,一句話就將微臣那麼多話囊括了。”
這都是好聽的說法,不好聽的說法就是心太黑,太貪。
而且宋九從這些矛盾裡隱隱看到趙匡義的身影,只要趙匡義插手,河北休想安生。
主要是經營理念不同,雖齊人的說法可能來自趙普,但在他眼中不可能人人平等的,包括趙承宗他們,以及自己契股內的衙內。
自己契股內衙內問題不嚴重,他們只有分紅權,沒有經營權,不能插手進去,不管他們什麼想法,不會影響河洲。交了重稅,會有許多大臣自發地替它維持。自己“一手遮天” ,也不被人利用。會有許多問題,但遠不及河北那麼嚴重。
趙普嘆了一口氣說道:“陛下,臣回去叫趙承宗他們放棄那塊地吧。”
“趙相公英明,國家詔令可以更改,根據情況而變動,冬天穿厚衣服,夏天穿薄衣服。但不可以朝三暮四,上午穿裘衣,下午穿裙子,那不是根據時令變化穿衣服,而會讓人罵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