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中。
青衿頭次來到宮裡,一路上便有些雀躍。穆清恐她的浮躁性子被東宮刻意為難,便趁柳依不備,悄悄放緩步子。青衿正低頭打量著腳底下的絨毯,不妨穆清突然減小步伐,一下撞上了穆清的後背。
這一下的力道可不小,穆清腳底踉蹌,青衿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穆清。穆清趁此挨著青衿,微俯下身,在她耳畔輕聲令道:“少看少聽少說!”
音量雖輕,卻帶了不容置疑的威嚴,青衿似懂非懂,惶惶地應下了。
柳依性子粗,竟絲毫不覺身後兩人的暗潮洶湧,只是在不經意的回頭間,腹誹適才跟在穆清身後的小丫頭,怎一眨眼便扶著她家夫人了?
太子妃今日著了尋常的燕居常服,仍挽著靈蛇髻,見穆清入了殿,面上含笑:“我早就想請夫人來我宮中小聚,正巧今日夫人獻舞相輝樓,我便趁此時機在鎮威侯面前將人截胡了。還望夫人回府後替我多向鎮威侯賠罪。”
穆清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對著太子妃清冷的眼眸,亦笑著回道:“殿下相邀,是妾之榮幸。”
太子妃見穆清雖笑著,但神情淡淡,便也無心寒暄,道:“已近午時,想來夫人還未用膳,我備下了飯食,請夫人不妨與我一起用膳。”
語罷,又吩咐身邊的柳依:“命人傳信至鎮威侯府,告訴阿遠,我留了夫人在宮中用膳,叫他不必著急。”
阿遠?
穆清聞言,心底微訝。想不到東宮太子妃與她的夫君竟是舊相識,且以名相稱,若非親族。。。便只剩一種可能了。。。。。。
穆清又覺得宋修遠絕不會無聊到跑去中書令的府上認一位異性小妹。心下不禁好奇又泛酸,宋修遠與太子妃究竟是何種關係?
只是席間,太子妃卻再不提半句與鎮威侯相關之事,仿若真只是與穆清閨中小聚,你來我往地談論起各自出閣前在蜀地與郢城的見聞趣事。
然而太子妃愈是閉口不談宋修遠,穆清心底愈是微妙。
不錯,她有些吃味。此時這位戳在她面前的太子妃,在她眼裡仿若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牛鬼蛇神。
連她這位正兒八經的鎮威侯夫人都不曾喊過宋修遠的表字,尋常的牛鬼蛇神怎可如此輕易地喚出宋修遠的名字?笑話!
可是轉念一想,在凱旋的第二日,在陽陵,宋修遠便與她互換表字,讓她喚自己“阿遠”了。彼時她與他尚不相識,礙於麵皮,不願喊出口。。。。。。直到現在,人前她仍稱呼宋修遠為將軍。。。。。。這又怪得了誰呢?
只是穆清心底雖千迴百轉,面上卻依舊一片淡然之色,從容地就著宮人遞上來的漱口,拭嘴。
這大概是她從華鎣帶出來的習慣。青徽子為人淡泊高遠,在他身邊長大的一眾弟子便也帶了一股承襲自師傅的淡然之風。穆清跟著杜衡在青徽子身邊待久了,周身亦不自覺地飄著一股華鎣仙氣,後她又在蜀宮浸潤三年,以至如今,若非親近之人,極難從她的面色上瞧出她心底的情緒起伏。
太子妃見穆清並不像預想的那般失神,反而淡然從容,頓時只覺自己的那聲“阿遠”仿若一個笑話,心底不悅。
莫非宋修遠與穆清並不像坊間傳聞那般恩愛?
眼眸微斂,放下手中的杯盞,太子妃欲再開口,宮人卻通傳道:“鄭良娣求見。”
微微扶額,太子妃無奈地讓鄭良娣進來了。
“殿下萬福,見過夫人。”
穆清起身與鄭良娣見禮:“一個時辰不到,又與良娣見面了。”
鄭良娣看著穆清,笑道:“今日比試多謝夫人幫襯,妾方能奏完下闋的第一節。方才未正式向夫人道謝,故而便想著趁夫人尚未出宮來謝上一謝,只是不想打擾了二位。”
聲音朗朗,倒像是說給座上的太子妃聽的。
太子妃眉眼淡淡,從嘴角飄出兩個字:“無事。”
鄭良娣說著便又要向穆清行禮,穆清忙將人虛扶起:“良娣折煞妾了,不過區區一支舞,何須言謝。”
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夫人善舞,又得了舒窈長公主的舞譜,正巧我宮中的幾位舞姬頗為愚笨,每每瞧著便令我心煩不已,不知夫人可願指點一二?”
聞言,穆清心底喟嘆,來了,果真來了!若不明著刺上她一回,太子妃便不是太子妃了。
仔細算起來,東宮若要設宴舞樂,內教坊的琴師舞姬自會來捧場獻藝。她太子妃承恩殿中的舞姬不過一群姿色較好的丫頭婢子而已,若需人指點,內教坊的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