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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少名門舊族求親,岳父都不應承;如何卻要配與三官?我想他是個小戶出身,岳父承繼在家,不過是個養子,原不算十分正經,無人議論。今若贅做女婿,豈不被人笑話!”王員外笑道:“賢婿,這事不勞你過憂,我自有主見在此。常言道:”會嫁嫁對頭,不會嫁嫁門樓。‘我為這親事,不知揀過多少子弟,並沒有一個入眼。他雖是小家子出身,生得相貌堂堂,人材出眾,況且又肯讀書,做的文字人人稱讚,說他定有科甲之分。放著恁般目知眼見的到不嫁,難道到在那些酒包飯袋裡去搜覓?若揀個好的,也還有指望。倘一時沒眼色,配著個不僧不俗、如醉如痴的蠢材,豈不反誤了終身!如今縱有人笑話,不過是一時。倘後來有些好處,方見我有先見之明。“趙昂聽說,呵呵的笑道:”若論他相貌,也還有幾分可聽。若說他會做文字,人人稱讚,這便差了。且不要論別處,只這蘇州城裡有無數高才絕學,朝吟暮讀,受盡了燈窗之苦,尚不能勾飛黃騰達。他才開荒田,讀得年把書,就要想中舉人進士!岳父你且想,每科普天下只中得三百個進士,就如篩眼裡隔出來一般,如何把來看的恁般容易?這些稱讚文字的,皆欺你不曉得其中道理,見你這樣認真,難好敗興,把湊趣的話兒哄你。如何便信以為實!“

王員外正要開言,傍邊轉過瑞姐道:“爹爹,憑著我們這樣人家,妹子恁般容貌,怕沒有門當戶對人家來對親,卻與這木匠的兒子為妻?豈不玷辱門風,被人恥笑!據我看起來,這斧頭鋸子,便是他的本等,曉得文字怎麼樣做的!我妹子做了匠人的妻子,有甚好處!後來怎好與他相往?”王員外見說,心中大怒,道:“他既為了我的子婿,傳授這些傢俬,縱然讀書不成,就坐吃到老,也還有餘。那見得原做木匠,與你難好相往!我看起來,他目下雖窮,後來只怕你還趕他腳跟不著哩。那個要你管這樣閒帳,可不扯淡麼!”一頭說,徑望裡邊而走。羞得趙昂夫妻滿面通紅,連聲道:“幹我甚事!

只為他面上不好看,故此好言相勸,何消如此發怒!只怕後來懊悔,想我們今日的說話便遲了!“

王員外也不理他,直至房中,怒氣不息。徐氏看見,便問道:“甚事氣的恁般模樣?”王員外將適來之事備細說知。徐氏也好生不悅。王員外因趙昂奚落廷秀,心中不忿,務要與他爭氣,到把行聘的事擱起,收拾五百兩銀子,將拜匣盛了,教一個心腹的家人拿著,自己悄悄送與張權,教他置買一所房子,棄了木匠行業,另開別店,然後擇日行聘。張權夫妻見王員外恁般慷慨,千恩萬謝,感激不荊自古道:“無巧不成話。”張權正要尋覓大房,不想左間壁一個大布店,情願連店連房出脫與人,卻不是一事兩便。張權貪他現成,忍貴頂了這店,開張起來。又討下一房家人,一個養娘,家中置備得十分次第。然後王員外選日行聘,大開筵席,廣請親朋。雖則廷秀行聘,卻又不放回家。止有趙昂自覺沒趣,躲了出去。瑞姐也坐在房裡,不肯出來。因是贅婿,到是王員外送聘,張權回禮。諸色豐盛,鄰里無不喝采。

自此之後,張權店中日盛一日,挨擠不開,又聘了個夥計相幫。大凡人最是勢利,見張權恁般熱鬧,把張木匠三字撇過一邊,盡稱為張仰亭。正是:運退黃金失色,時來鐵也增光。

話分兩頭。且說趙昂自那日被王員外搶白了,把怒氣都遷到張家父子身上。又見張權買房開店,料道是丈人暗地與他的銀子,越加忿怒,成了個不解之仇。思量要謀害他父子性命,獨並王員外傢俬,只是沒有下手之處,與老婆商議。那老婆道:“不難!我有個妙策在此,教他有口難分,死於獄底。”

趙昂滿心歡喜,請問其策。那婆娘道:“誰不曉得張權是個窮木匠。今驟然買了房子,開張大店,只有你我便知道是老不死將銀子買的。那些鄰里如何知得,心下定然疑惑。如今老厭物要親解白糧到京。乘他起身去後,拚幾十兩銀子買囑捕人,教強盜扳他同夥打劫,窩頓贓物在家。就拘鄰里審時,料必實說:當初其實窮的,不知如何驟富,合了強盜的言語。這個死罪那裡逃得過去!房產傢俬,必然入官變賣。那時老厭物已不在家,他又是異鄉之人,又無親族,誰人去照管。這條性命,決無活理!等張木匠死了,慢慢用軟計在老厭物面前冷丟,推張廷秀出門。再尋個計策,做成圈套,裝在玉姐名下,只說與人有奸。老厭物是直性的人,聽得了恁樣話,自然逼他上路。去了這個禍根,還有甚人來分得我家的東西!”

趙昂見說,連連稱妙,只等王員外起身解糧,便來動手。

且說王員外因田產廣多,點了個白糧解戶。欲要包與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