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脫脫自己心裡頭很明白,沒取得任何結果就班師還朝的話,等待著他本人的,肯定是一場災難!
所以,唯一的辦法只有一個,切斷大軍的糧草供應。這一條,朝廷做不到,百官不敢做,但讓朱重九來做,卻最恰當不過。
“二十萬大軍的糧草不是個小數目,肯定會存放在一個穩妥的地方!並且這個地方,距離前線不能超過一日的路程!有水路的話最好,沒水路,則也要與前線暢通無阻,沿途不能有太多的山川河汊!”正遲疑間,耳畔卻又響起了朱重九的話,字字如同重錘,敲打著他心中最後的防線。“你告訴我在哪,我派人去放一把大火。脫脫除了撤軍之外,就別無選擇!”
“黃旗堡!”雪雪一邊擺手,一邊向後快速縮動身體,直到屁股頂住了一棵野樹,“軍糧就在黃旗堡。但是你甭想打這個主意!濰河上所有橋樑都有重兵把守!從黃旗堡到各營的防區之間,烽火臺一座接著一座。只要一點起來,脫脫的大軍就會從四面八方殺到!”
“我的斥候也認為,糧倉應該在那。畢竟是當年淮陰侯韓信的點兵之所,脫脫這個人又特別喜歡附庸風雅!”彷彿根本沒聽見雪雪後面的話,朱重九笑著分析。
“你,你準備強攻?”雪雪抬手抹掉額頭上的汗水,詫異地追問。
將大軍的糧倉所在地說出來之後,他覺得自己心頭輕鬆了許多。但同時,卻又開始患得患失了起來。萬一朱重九燒糧不成,卻被脫脫擊敗,自己可就徹底把自己給賣了。挾著大勝之威,脫脫肯定會繼續高歌猛進。而萬一淮安軍中哪個不爭氣的在兵敗之後投降了朝廷,自己跟朱屠戶的所有交易都將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我為什麼要強攻?讓弟兄們換上元軍的衣服,偷偷潛過去便是。雪雪,你不會連通行的令旗,都沒有一支吧?!”被雪雪的問題弄得微微一愣,朱重九看了看他,理所當然地回應。
“不,不可能!”剛剛恢復了一點兒力氣的雪雪,迅速又癱倒於地。手腳並用,繞過樹幹,繼續連連後退,“不可能,我不能給你令旗,讓你的人去燒我自己的軍糧!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我憑什麼要豁出命來幫你?!”
“好朋友啊,難道不是麼?”朱重九低著頭,繼續詫異地看著雪雪,“如果不是一直拿你當朋友,我何必為你做了那麼多事情?我的雪雪安達,你不會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最後這一哆嗦時突然又後悔了吧?!那行,你明天就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如何帶著一萬多弟兄,從脫脫的二十幾萬大軍當中殺出一條血路來,一直殺到黃旗堡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雪雪停止了後退,有氣無力地搖頭。雙方兵力懸殊,是朱重九所面臨的最大問題。否則,他就不會跟脫脫兩個耗了這麼久,卻始終耗不出個結果來!
而讓自己派遣心腹死士,拿著令旗去給他帶路,去燒自己的軍糧。雪雪無論怎麼想,都無法不覺得此舉荒唐。從古至今,有這麼幹的將領麼?即便跟主帥仇深似海,也不可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舉!
“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解決辦法,對你,對我都有好處!”朱重九卻絲毫不覺得他的要求過分,緩緩向前走了一步,非常耐心的解釋,“按照生意人的說法,這叫雙贏。事成之後,脫脫只能領軍大步後撤,再也沒機會拆穿你的戰績。而我這邊,也成功地達成了將他擊退的目標,可以從容返回淮安!”
“你想得倒是美!”一想到自己的戰績隨時會被脫脫識破,雪雪的心臟就不停地往下沉。手抓著地上的乾草,艱難地喘息,“脫脫一退,你剛好尾隨追殺。益州、濰州、還有濟南,轉眼又會落到你的手裡。我當初,根本就是空歡喜了一場。朱重九,你個殺豬賣肉的奸詐小人。我怎麼先前就沒看出你的圖謀?!”
“你這就不是做生意的路子了!”朱重九也不生氣,笑了笑,非常耐心地反駁,“做生意的講究是,只算自己賺沒賺,不要眼紅別人賺多少。你敢說脫脫兵敗之後,對你就沒有其他好處麼?別告訴我,你當初來這裡,是真心想幫他!”
“我,我,你個奸商!”雪雪舉起拳頭,衝著乾枯的草地砸個不停。自己當初領軍前來,當然不是為了幫助脫脫。而脫脫兵敗之後,朝廷再解決掉他也易如反掌。只是,只是二十四萬大軍,二十四萬大軍沒了糧食,怎麼可能全師而退。朱重九佔盡了優勢之後,又怎麼可能中途在停下來?
“並且你剛才的演算法,明顯不對!?”朱重九又緩緩向前踏了一步,苦笑著搖頭。“你也不想想,我手下總計才多少兵馬,怎麼可能去再把濟南等地搶回來。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