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緩緩停下腳步,卻默不作聲,他全身都是漆黑的,黑色的帽子裹面,即使在明亮的燈光下,也陰沉沉的,衣服釦子上美麗的鑲鑽散發著光芒,看起來有些詭譎,
連見識過各式各樣的安保人員,心中一凝,也感到沒有底,他們遇到過故作富貴的窮人,也遇到過來搗亂的流氓,還有來自競爭對手的刺探,但從招待過這樣的人,
燈紅酒綠中,他太樸素了,扣緊風衣,過長的衣袖,似是阻隔所有人對他的窺探,而他覆蓋住自己面貌的帽子以時下前沿的眼光看有些土氣,好像上世紀二三十飄搖年代裡奔波的底層勞動者,又好像幾百年前王朝裡孤僻的旅行者,
但沒人會小覷他,沒人敢小覷他,有一種懾人的氣勢並非由珠光寶氣就可以堆積起來,
它低調,它幽靜。它樸實無華,它只出現在最細節的地方,
僅僅男人站在門口數秒,便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人們說不出為什麼,可就是不由自主的要去看他,
接著便再沒有人敢為自己不俗的身姿而洋洋得意了,
孑然而立的背影,暗默寂靜,
就好像給這裡的繁華打上了一層影像,黑暗、靜謐。卻充滿了應階而上,無法匹敵的高貴,代代相傳,刻進血液裡,
人們甚至有種錯覺,這個男人不該出現在這靡豔奢麗的肉池酒林,而應回到屬於他的淨地,可以是巍峨華麗的城堡。可以是無垠廣闊的深林,可以是隻有他自己的地方,
“先生。您聽到我說的話了嗎?”問話的人小心翼翼,還有些害怕,
男人緩緩抬起眼,接著周遭便安靜下來了,不是事前約好,不是跟風熱鬧,而是不自禁的,驚歎的,沉迷的,
那瑰麗的紫色是上好的水晶。還是精心雕磨的寶石,哦,不,這些根本比不上,有哪種水晶裡搖曳波瀾,有哪種寶石蕩映沉鬱。
多美麗的眼睛啊,美的令人心醉,
“多莫,”
“是的,少爺,”從門側的陰影裡突然走出一個瘦小的男人,臉長眼細,他雙手向男人奉上一張精美的紙片,
“這個可以嗎?”男人的眼睛又被遮蓋住了,安保人員呆待著看著,遲遲沒去接他手裡的請帖,
“毫無禮教,”叫多莫的男人他低聲說道,盯著他的眼神好像鐵楔,釘入心骨,
安保不禁打了個寒顫,驚惶的讓開了身,幾乎下意識的微微彎曲背脊,恭敬之態,絕無僅有,
男人抬起腳,踏上地毯,腳步輕的幾乎聽不到聲音,多莫跟在身後
這個時候,其他人才發現,他埋在袖口裡的手一直握著一柄黑色的手杖,沒有任何雕刻的花紋,素雅也無存在感,而他左腳竟然有些遲鈍,
人們不由嘆道身無完人,彷彿完美的藝術品有了缺憾,卻給了這群人一種心理上的平衡感,因為看起來高高在上的人,是殘疾,
“那位神秘畫者的作品轟動油畫界,風頭無人能敵,”
“所以達拉斯才又搞一場美術品拍賣啊,聽說今天又幾幅他的作品要拍賣,”
“也只有達拉斯才有這麼大的手筆,沒有足夠資本和那些大收藏家爭,飽飽眼福也好,”
拍賣會還未開始,周遭的客人輕聲議論著,
“其實您不必親自來,”多莫說,他的聲音很小,很快被各種談話聲淹沒,“我的畫在這裡,”沙啞的聲音,好像被正在研磨的磨盤,亞瑟文望著前面
正中間的展示臺,眼底漸漸晦暗下來,
他的畫,他為艾德琳作的畫,就是在這裡被這些‘骯髒’的人肆意評價的麼,
亞瑟文的怒火,不是一般人承擔得起,連跟在身邊這麼久的多莫都忍不住抖瑟,
多莫連忙說,“那兩個膽大妄為的賊已經付出代價,您不必再為此費神,”
亞瑟文沒有說話,依然盯著前面,過了一會兒,他淡淡的說,“動手了麼,”
“是的,”
旁人哪裡知,這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兩人,隨意間的談話內容有多驚駭,
偷畫的是西西萊婭為迪亞迪斯城堡選的兩名西班牙籍守衛,這些守衛之前常年在王宮工作,耳濡目染,對這些藝術奢侈品都很瞭解,亞瑟文和夏伊還在迪亞迪斯的時候,他們就動了賊心,
正逢亞瑟文跟從了父方家族,夏伊也失去蹤跡,於是守衛第一回便取了三幅畫,他們不敢一次弄太多,
而且亞瑟文的畫絕大多數都有人物,不管背景在哪裡,那個白髮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