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跨了兩步,小腳碎碎的不穩,眼看就要栽倒。還好她眼明手快,急急伸出一隻手死死抓住廳堂裡那張八仙桌的邊緣,待站穩了身子再看向主子明月,依然是一臉的驚慌失措的表情。
明月扔下手中的繡品,看了看蘭珠又看看打翻了的茶杯,順著黃花梨木的八仙桌一路蔓延到桌子的邊緣滴落到地面上的茶水,擰著秀眉訓斥:“深更半夜,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
“主,主子”蘭珠被她這樣一說又急又氣,立定原地,艱難的吞嚥了幾下欲言又止。
她是明月陪嫁入沈家的丫頭,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幾乎無事不談,如今她這般模樣,明月的心已經冷了半截子,她按住桌角,手指已經浸在依然流淌在桌面的茶水裡渾然不覺:“去把門關上。”她冷冷的道。
蘭珠不敢造次,旋身關上房門,又回來看著自家的主子陰晴不定的臉艱難的道:“二少爺,二少爺他”
“他怎麼了?”明月知情心切,急急的插了這麼一句。
蘭珠只好把心一橫狠狠地閉著眼睛道:“他在那個女人的房裡睡下了”
雖然早有猜測,但這話從自己最親近信任的丫鬟嘴裡說出,就像是對她最後的宣判。
丞昱,丞昱
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了,比她預料的還要早,還要突然。
明月只覺得眼前一黑,柔弱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往後撤了一步。
蘭珠見主子支撐不住,趕緊的上前扶著:“主子”
明月抬起手指按住自己的額角,只覺得渾身發寒,下腹墜痛。她垂下眼睛,那一幅繡扁上,已經打好底子的並蒂蓮花下的鴛鴦戲水圖不知何時也被桌上的茶水浸泡,毀的不像樣子。
未消寂寞初長夜,只羨鴛鴦不羨仙。
曾經以為與他的日子是朝朝暮暮的久遠和安逸,如今看來卻抵不過一個女人的微笑。
明月的心裡突然湧起了一股子前所未有的恨意,她甩開蘭珠,伸手從身邊的籃子裡找出一把鋒利的剪刀,握在手裡右手又拿起那副繡品,一把將綉扁扯開扔掉,上去就剪。
“嘶——”的一聲,那綾羅撕裂的聲音讓明月的心底騰起了一絲淋漓的快感,她的神情突然舒展,蒼白的臉上漾起古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