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顏不再拒絕,點頭應了。
惜楠更是沒什麼猶疑,幾盤糕點便將她收買得徹徹底底,開開心心地抱著食盒往自己的住處去。
其實留宿此處,斷顏並不介懷,甚至相比之醫館,他更希望蕭渢晏睡在自己府上。醫館床小,那人夜裡睡得不沉又不得翻身,這一點,他心裡是有留意到的。
是夜,蕭渢晏也確實睡得很好,他先前滿眼帶笑地不肯睡,一雙眸子溫溫柔柔地將斷顏望著,不時在他臉上親一親,好似怎麼都瞧不夠似的,過了許久,才微微起了鼾聲。
夜裡寧靜,那鼾聲雖清晰卻並不擾人,聲音不大,聽在心頭是恰到好處的安穩。斷顏睜開眼來,猶猶豫豫地湊到他的唇邊淺吻。
爾後獨自紅了臉,閉上眼又靠近了些,不時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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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天亮之後用過早飯,蕭渢晏果真親自將兩人送回了醫館,待到問診之人多起來後,他便不再逗留,獨自回去了。臨走前依舊是交代了斷顏,讓二人晚間趕去一同吃飯。
斷顏不拒絕也沒點頭,眼神淡淡地看著他離開,眸底映出那人的髮帶衣衫。
到了晚上,也還是帶著惜楠去了。
每天只需要做一頓飯,惜楠當然是開心得不得了,一路上嘰嘰喳喳樂得不行。
如此的日子過了許久,每天如一,倒也溫馨自在。
唯獨是祁府之事,除了祁夫人身體漸好,情緒也逐漸好轉以外,再無後續。安寧得仿似並無風波。
天氣徹底熱了起來,一轉眼又過去了些時日。
這一日,斷顏尚在問診之中,蕭渢晏突然趕來醫館,不及多說,拉著他便走。
“…怎麼了?”斷顏意外地問。
蕭渢晏不回答,只是轉頭對惜楠交代道:“替你家公子守好醫館。”
他眉宇間神色凝重,斷顏看得心驚,惜楠也自是如此,所以並不多問話,難得乖巧地坐到桌邊接著替人把起脈來。
街上白日人多,蕭渢晏帶著斷顏走得很快,最後實在是急了,道了一句“抱緊”,隨即就將他抱起來,幾步跳上房頂,一路輕功趕了回去。
斷顏自然是被嚇了一跳,但見這人無比反常,又思及恐與祁府之事有關,便不出口責怪,由著他帶著自己“招搖過市”。
然而趕得再急也終是慢了一步,斷顏到蕭府的時候,正看見祁夫人跪坐在房裡,略顯滄桑的姣好面龐上盡是淚水,臂間之人已然沒了氣息。
斷顏怔愣在原處,一張口什麼也說不出。
……竟然生生錯過了。
上次匆匆一面,原來是最後一次相見。
他喉口乾澀,呼吸不暢起來……原本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就死了……
木承文先前所說的“再見她一面”之所以讓自己聽得不安,便是因為他話裡有話,所隱喻的是這最後一面嗎?
驀地,斷顏又想到了他最後一言——“我一開始隨心而為時,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沒有退路?是因為沒有退路,所以才給了自己這樣一個歸途?
“師兄……如今這一遭,或許我當感謝你才是。”然而那一遭本是意外,若不是他來廖城,若不是他去祁府問診……今日之事便不會有了。
原來這個歸途是自己帶給他的,這樣的感謝,木承文是存心讓他喘不過氣來嗎……
可若是自己沒有遇到此事,再往後,木承文又當如何?
……原本就錯了,既然錯得徹底,果然只能選擇離去。
可是斷顏此時瞧著他,心裡還是無比難受,一想起當年在上官府的木承文,就窒息得不能自已。
府裡之人皆以為他無心無情,唯有這個孩子,一開始便把他看得透徹,無所顧忌地給予關心。除了蘇如異和惜楠,便只有這個人是上官府裡他會在意的了。
如今他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已然是一具屍體。
屋外豔陽高懸,心底裡卻寒冷得不行。祁夫人的哭聲還在耳旁,卻偏偏覺得周圍太過安靜了……
良久,斷顏開口,聲音雖有些顫抖,但終已平靜:
“葬了吧……木師弟其實從來都不想離開廖城。”
祁夫人的哭聲漸消漸停,終至無聲。疲憊地呆坐在原地,靜靜地把人抱在懷裡。
又是好久好久,斷顏以為時間已經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