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三天雙眼幾乎要突出眼眶掉了下來,這一擊幾乎是在一剎之間同時絞碎了李三天的魂魄、神志、生命和活力。
好一把刀。
嚴寒拖著刀出來,眼神像一隻死過九次的貓。
——就是他手上這把刀,才能一刀殺了李三天!
葉紅看見嚴寒,眼神就亮了。
“你來了。”
“我說過,”嚴寒道,“我一定來的。”
“可是曲忌還沒有出現,”葉紅說,“我找的是她。”
“你不必再找了,”嚴寒說,“我已殺了他。”
他以一種奇異的神情反問葉紅:“你知道他是誰嗎?”
葉紅問:“是誰?”
“他就是,”嚴寒一字一句地道:“飲冰上人——你看水裡就是他的屍體。”
葉紅俯首。
水裡有好幾具屍體。
就在他低首的剎瞬之間,嚴繹已倏然出手——
向葉紅出手。
出手一刀。
當王虛空乍見嚴寒出刀的時候,他已來不及阻止,來不及驚呼,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想任何事——
如果這一刀是砍向他,他自度必死!
可是,葉紅好像早就料到嚴寒會有這一刀似的——
他在水面上倒映看出嚴寒出刀的來勢——
而且他在嚴寒要出刀的前一剎那已出了劍!
——就差那麼一線,時紅的劍先刺中嚴寒,嚴寒的刀才砍著葉紅:
所以葉紅的劍能穿透嚴寒的胸背,而嚴寒的刀只嵌在葉紅的肩胛上。
嚴寒就算真有十條命,也無法對穿了胸背活下去。
“你忘了,我鼻子一向很靈,你胸上的傷口,還有那大雨中我在劍上沾了的硫磺味;”葉紅喘息看說,“臨風快意樓上的掌相和店夥,根本就是你殺的,那天因為你在,他們根本就不敢說實話,你也下會給肌會他們說實話。不過,就算你犧牲了李三天,作出生死一擊,我還是能夠殺了你。因為我知道你就是一直躲在暗中射箭殺人的曲忌。”
特葉紅裹了傷之後,王虛空就要走了。
“你要去哪裡?”
“曲忌死了,我要去找大不慈悲,”王虛空以一種寂寞如雪的語音說,“我要去報仇,我還會報仇下去,直至我在這世間沒有仇,或者沒有了我。”
葉紅忍不住問了一句:“那麼,你活著就是為了報仇嗎?”
“至少,報仇會給我活下去的力量。”王虛空嘴邊掛了一個很奇詭的微笑:“在我而言,有正義即是要報仇的,所以正義就是復仇。
如果在刀叢裡才有真正的詩,我只有在刀叢裡尋找我的道。”
他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他在雪地上的腳印,依在是深一隻、淺一隻。
葉紅忽然覺得:今天這個王虛空,已跟他以前所見的那個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王虛空完全變了樣。
——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葉紅的傷口仍然痛著。他走回“紅葉廬”,在經過十字東街、羊棚橋、二嫂亭的時候,忽然看到一樹的花,不合常理的烈豔著;其中一朵花正恰落了下來,掉到他的肩上,他用手指拈起這朵花,忽然想起:今晨那乍見的人會不去真的是龔俠懷呢?
然而他卻不知道,在去年冬天同一日的這兒.龔俠懷也因為一朵花而念起亡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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