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額圖牽著我的手,走進鰲拜臥室。只見地下鋪著虎皮豹皮,牆上掛滿弓矢刀劍,不脫滿洲武士的粗獷本色。那藏寶庫是地下所挖的一個大洞。上用鐵扳掩蓋,鐵扳之上又蓋以虎皮,這時虎皮和鐵扳都已掀開,兩名衛士守在洞旁,索額圖道:“都搬出來瞧瞧。”
兩名衛士跳下洞去,將洞裡所藏的物件遞上來。兩名書吏接住了,小心翼翼的放在旁邊一張豹皮上。
索額圖笑道:“鰲拜最好的寶物,一定都藏在這洞裡。桂公公,你便在這裡挑心愛的物事。包管錯不了。”
我笑道:“不用客氣,你自己也挑罷。”剛說完了這句話,突然“啊”的一聲叫了起來,只見一名衛士遞上一隻白玉大匣,匣上刻有五個大字,填了硃砂,前面三字正是“四十二”。
我急忙接過,開啟玉匣蓋子,裡面是薄薄一本書,書函是白色綢子,封皮上寫著同樣的五字。接著那侍衛又遞上一隻玉匣,匣裡有書,書函果是黃綢所制,鑲以紅綢邊。兩部書函都已甚為陳舊。但寶庫裡已無第三隻玉匣。
總算是找到了,可惜只有兩部,不能偷偷藏去一部去給海公公。
索額圖看我望著四十二章經眼饞的模樣,安慰道:“桂公公,這兩部經書,是皇太后和皇上指明要的,鰲拜又放在藏寶庫中,可見非同尋常。到底為什麼這樣要緊,咱們可不明白了。但據說太祖入關時,這八旗的統令是個個都得了一份,你若是想要,我可另外想辦法搞一部來,這兩部還是算了吧。”
我只好戀戀不捨地放下,但轉念一想,反正日後我有機會到得太后寢宮,她必定將這經書放在那床板的暗格底下,也並非是拿不到。如此一想,便也寬慰了些許。
這時,索額圖向屋中眾官揮了揮手,道:“你們到外邊侍候。”眾官員躬身道:“是,是!”
都退了出去。
他見人都出去了,一把拉著我的手,說道:“桂公公,你我一見如故,你如瞧得起我索某,咱二人今日就拜了把子,結為兄弟如何?”這兩句話說得甚是懇切。
我自是知道他會來此一招,但看他柔情脈脈的眼神,哪裡像是拜把子,倒像是要與我拜天地,一時吃了一驚,道:“我……我跟你結拜?怎……怎配得上啊?”
索額圖道:“桂兄弟,你再說這種話,那分明是損我了。不知什麼緣故,我跟你一見就十分投緣。咱哥兒倆就到佛堂之中去結拜了,以後就當真猶如親兄弟一般,你和我誰也別說出去,只要不讓別人知道,又打什麼緊了?”緊緊握著我的手,眼光中滿是熱切之色。
第10章
上文說到,這索額圖居然要和我結拜,但看他柔情脈脈的眼神,哪裡像是拜把子,倒像是要與我拜天地。令我是大吃一驚。
原來索額圖慣走花街柳巷,卻因眼高於頂,一直未遇著心儀之人,那日在上書房驚鴻一瞥,便把這御前的紅人映在了心上。適才又遇佳人馬背驚魂,翻身而下時,不顧自身安危,飛身搶救,一片痴心被這眼前人兒勾去了大半,只是自然無法與小皇帝爭奪,暗自把一腔真情按與內心深處。(要不後來他又怎會自告奮勇遠赴遼東,陪著心上人去那紅毛鬼把守的城訂什麼尼布楚條約。)但一個是深居宮中的太監,一個是位在朝廷的大臣,兩人若無聯絡,以後見面的機會便是渺然,是以靈機一動,要和他結拜。
我見他眼光痴憐,心中念著他適才散功做肉墊的神勇,心一軟,便點點頭。
他立時狂喜,拉著我來到佛堂之中。
索額圖點著了香,與我一同在佛像前跪下,拜了幾拜,說道:“弟子索額圖,今日與……與……與……”轉頭道:“桂兄弟,你大號叫什麼?一直沒請教,真是荒唐。”可憐他至今還不知心上人的名諱。
我回道:“我叫小桂子。”
索額圖微笑道:“你尊姓是桂,是不是?大號不知怎麼稱呼?”
我一楞,大名,告訴他我叫韋小寶麼?似乎還不是時候,期期艾艾道:“我……我……我叫桂小寶。”
索額圖笑道:“好名字,好名字。你原是人中之寶!”
只聽索額圖道:“弟子索額圖,今日和桂小寶桂兄弟義結金蘭,此後無論生老病死,必定不離不棄,此致不渝。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生同府,死同穴。弟子倘若不顧義氣,天誅地滅,永世無出頭之日。”說著又磕下頭去。
我一聽,這不對啊,這哪裡是結拜兄弟的誓詞?這分明是私定終身的誓詞啊!
“大哥,這話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