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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任誰都瞧得出來,他有多想瞭到某個遠行的遊子。

守城的人都看不過去,喊:「雪要大了,小兄弟早點回去吧。」

還早,守城大哥讓我多待一會兒吧,不給你添麻煩的。小傢伙搖頭。

「剛剛我好像看見刑鏢師打這兒經過了……」

真的是爹爹?守城大哥沒騙我吧?過去幾天你每次見我都這麼說。

「怕我騙你?我是不確定啦,雪天裡那人帽沿拉得低……」

那、我還是再待一會,我在家裡也無聊,來這裡心比較定。

「你呀,小小年紀,也不會說話,偏偏性子跟牛一樣,你爹肯定為你頭疼得很。」守城的人說,大雪天無聊,他偶爾這樣跟刑羽說說話,消磨時間。

爹疼我,從不為我頭疼。刑羽比比拳頭,替自己辯解。

守城的人根本看不到他的拳頭,因為刑羽戴著刑不歸買給他的氈毛手套。

「過來烤個火,別讓你爹真的回來了,看到的是個冰柱兒。」招手喚人到城門旁的小屋裡。

才不要呢,進去了,就看不到爹回來。刑羽指指城外,猛搖手。

刑不歸在一旁聽那兩人一搭一唱的像作戲,就覺得好笑,突然想要作弄義子,也不喊人,悄悄走到刑羽身後,拍肩膀。

刑羽嚇的跳了跳,回身,等看清是刑不歸,喜形於色,整個人撲上去抱住,路上冷清,也不怕有人側目。

見到你了、見到你了呀,爹爹!

知道有人會這樣的想念自己、會毫不遮掩的喜形於色,不管是誰都會心裡暖暖的,刑不歸當然也不能豁免。

「鼻子都凍紅了,難看。」他說,順手捏一捏。

刑羽任他捏,也不抱怨,朝思暮想的爹爹在眼前了,過去一個月的寂寞早就比這一場雪更早一步消融,心裡像要爆炸似的,嘴都合不攏的笑。

「……好像長了些肉?」刑不歸捏完鼻子又捏臉,回想月前跟如今觸感上的不同處。

嘿嘿,爹留了好多家用錢,所以我有逼自己吃肥肉哦!

刑不歸發現刑羽笑得很得意,當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心蕩神馳,想著小傢伙衣服裡是不是也跟現在的臉頰一樣好捏,這點疑問很快就能釐清了,因為今晚要好好的、狠狠的疼愛小傢伙。

「你們父子倆感情果然好。」守城的人這麼說:「小兄弟,你父親回來了,不用天天過來等了。」

相對笑,兩人體型的差距在外人看來的確就像是年歲相差甚多的父子,因此,就算刑羽表現出了些親暱的舉動,外人也看不出些端倪。

「回去吧。」刑不歸想了一想,說:「先帶你回鏢局喝碗薑湯,熱熱身體。」

好。

牽著氈毛手套的手,順著刑不歸剛剛踩過的腳印回去,風大了,街上老樹的枯枝被吹的喀嚓喀嚓響。

「下次別這麼等了,又不是不回來。」

我要等,就因為你說會回來。

「難怪人家說你性子跟牛一樣。你屬牛吧?」刑不歸取笑。

我屬羊啦。小傢伙瞪一眼,爹一定是故意弄錯他的生肖。

「小笨羊。」

我若笨,當年怎麼會選定你跟著呢?刑羽吐吐舌頭,心裡得意地辯解。

第七章?僕僕風塵葉歸根

季節匆匆遞嬗,春暖花開,走鏢的空檔裡,刑家兩父子依舊如同往常過日,練刀的練刀、彈琵琶的彈琵琶、平淡的日子注入若有似無的蜜,整院子的甜味。

連薛大娘都看出來那兩人的不對勁了,她年少在教坊打滾、年老於青樓遊走,何種驚世駭俗的情事沒見識過?此刻倒是羨慕起他們的戀戀情深,年輕時自己若也能遇上個知疼著熱的人,如今也不至如此孤單。

「……歡情離苦痴兒女,琴瑟琵琶惆悵曲……」弦撥叮咚,薛大娘在院裡奏唱,排遣寂寥。

她寂寥別人可不寂寥,以往總是深居簡出的刑不歸如今總愛帶著刑羽往外跑,前幾天剛保了鏢回來,聽樓昭陽說城北海棠花開得正當時,他就興沖沖拉著義子去賞花;今晚上元夜,城中有燈會,攜了義子的手也要去看燈。

爹爹心野了。刑羽在路上比手畫腳說義父。

「總想著跟你一起看什麼、玩什麼。」刑不歸答。

也曾有過好色而慕少艾的時候,卻在倉皇離開故里之時,將一把對高如茵的愛意給熄滅,卻沒想到多年後的如今,他能對另外一個人燃起同樣的情意,心中的陰鬱不可思議地一點點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