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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把肥屁股對著父親的時候,父親下邊的毛髮都還沒有長齊呢。父親在兄弟三人中排行老二,人稱地流。老大叫天流。老三叫人流。他們兄弟仨只跟滿腹經綸的爺爺唸了幾年《幼學》,爺爺就死於非命了。那年夏天,爺爺到大洪山一個朋友家裡喝滿月酒,山上的土匪也來了。爺爺與土匪同一根桌子吃飯,因為不懂規矩,得罪了山上的土匪,被山上的土匪砍了腦殼。山上的土匪吃喝都是有規矩的,比如吃飯的時候,不能擦拭筷子,喝湯的時候,調羹不能刮到碗底,否則,就是嫌他們不乾淨,掃他們的面子。爺爺是個白面書生,愛乾淨,平日裡洗臉洗手都要換三四盆水,哪懂土匪那些規矩,他不但用衣袖擦了筷子,而且喝湯的時候調羹還刮到了碗底。結果土匪一刀子過來,爺爺的腦殼就掉了。這大洪山的土匪頭子叫灰包石,在貴州那邊有幾十條命案在身,官府懸賞追捕得厲害,這才逃到湖南境內來的,手下有幾十號弟兄。兩天後,大洪山上的幾十號土匪全部死於非命,成了無頭之鬼。這些土匪是奶奶殺的。奶奶砍了他們的腦殼,用兩個雞籠罩子裝著,上面胡亂地蓋了幾片芭蕉葉子,挑到鎮遠衙門,領了一麻袋的賞銀。奶奶二十三歲不到就做了寡婦,含辛茹苦把他們兄弟仨拉扯大了。奶奶叫桃培,是遠近聞名的女中豪傑。她從孃家帶過來的一套霸王拳,威震一方,人稱婆娘王。婆娘王見老二勤奮好學,腦瓜子挺靈光的,就把一身功夫傳授給他了。

父親平日裡到後山上放牛,不是舞刀弄槍,就是捧著一本書看。

楓樹寨和我們寨子只隔了一個楓樹坡,平時牛羊都跑到一起了。

劉竿子嗚呼哀哉後,張寡婦也揹著孩子趕著那頭母牛來後山放。

張寡婦見父親整天捧著本書,就儂啊儂的叫開了。

儂是弟弟的意思,是個愛稱。

父親雖然十四歲不到,但也是滾過兩次爛泥田的人了。十里八寨的娃崽有滾爛泥田的習俗,從辣椒地裡來的娃崽,要滾三次爛泥田,就長大成人了。第一次滾爛泥田是在娃崽五歲生日那天,由孃老子帶到自家的爛泥田邊,父母各站一頭,做孃的說:“寶崽,你在媽的懷抱裡學到了慈愛和善良。這回你到父親那邊去,讓他教你還沒有學到的一切。”做孃的把娃崽從這頭放進田裡,讓他滾一身爛泥巴,由父親在另一頭的田埂上接應。第一次滾爛泥田意味著娃崽進入兒童時代,從此脫離母親溫暖的懷抱,要開始跟隨父親學勞動了。第二次滾爛泥田是在娃崽十歲生日那天,由父親和爺爺帶著娃崽到田邊,做父親的說:“寶崽,你在父親的懷抱裡學到了勇敢與勤勞。這回你到爺爺那裡去,讓他教你還沒有學到的一切。”娃崽在田裡滾了一身爛泥巴,從爛泥田的這頭滾到另一頭,由爺爺在田埂上把他接起。第二次滾爛泥田象徵娃崽步入了少年時代,初步養成熱愛勞動的好習慣,得開始向爺爺學習和磨鍊堅強的意志了。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由爺爺一個人把娃崽帶到田邊,做爺爺的說:“我的孫崽呀,你在爺爺的懷抱裡學到了忍耐和堅強,你走吧,高山奈何不了你,江河欺負不了你。”娃崽滾到田的那一頭,但這回田埂上沒人接應他了,得自己爬上田埂,然後站在爺爺對面的田埂上,面對蒼天大吼一聲:“我成年啦!”這也象徵著娃崽長大成人了,該體驗人生的艱辛了。

第一章 張寡婦(7)

父親雖然還沒有第三次滾爛泥田,但是人長得高高壯壯的,穿著件對襟短汗衫,腦殼上包著一條長帕,腰裡捆著一根布帶子,看上去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後生了。

張寡婦給孩子餵奶的時候,沒有避開父親,不但沒有避開,還經常拿自己的兩袋肥*跟父親開玩笑,問父親要不要也喝一口?剛開始,父親的臉窘得紅到了脖子根。但問得多了,父親還真有點餓了,想把張寡婦的兩袋肥*都啃一口。

那年夏天,張寡婦的那頭母牛發情了,父親的那頭公牛整天追著張寡婦的那頭母牛,沒完沒了地幹那事兒。張寡婦結婚兩年不到,男人就死了,褲襠頭的那點地也就荒廢了。觸景生情,張寡婦好像也發了情似的,跟父親沒完沒了地說男女之間的那點破事兒。

後山上有一條小溪,碧幽幽的水塘一個接著一個,而且位置也非常隱蔽。

大熱天他們把牛趕進田灣裡,然後到水塘邊上歇涼避暑。

微風輕拂,孩子很快睡著了,張寡婦把孩子放在溪邊的樹影裡,又回到水塘邊。

說來也巧,張寡婦的腳邊有兩個白肚皮的綠蛤蟆。

它們正好摟在一起,做那事。

母的揹著公的,公的壓著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