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人們望向二皇子之後,卻難以不再望望她。因為那天占星大典,天相所示,她正是與二皇子姻緣相配之人。
蘇語凝心中如鹿撞,從此再也不敢看二皇子的眼睛,怕他微微一笑時,自己就手足無措了。
她只是瀾州小官宦家的女兒,只是因為有幸在紅霞貫穿薇垣星宮的那一時辰出生,才被認為有皇后之兆,同其他幾位同是那時辰出生的女孩被選入宮來,相比宮中來自貴族重臣之家的另外的伴讀女孩們,她的身世就顯得低微。所以她一直低頭做人,從來不敢奢望什麼。
然而如今皇極經天派的占星大典之上,上天再次證實了她就是天命所指,把她的命運和二皇子牽在了一起,只要二皇子不犯下什麼大錯,他就會是未來的太子,直至皇帝。而只要她不犯下什麼大錯,皇上也不會違背天意將她遣離二皇子身邊的,那麼,將來……自己也許就是……
蘇語凝不敢再想下去,她小小的心承受不了這樣的重量。她一遍遍對自己說:一切都還太早,不要太高興,不要讓別人看出你正高興。她知道有多少忌妒的眼睛正看著她,尤其是那些王公重臣的女兒們。
能入宮伴讀的女孩,大的已十四五歲,小的不過五六歲,大多來自顯貴之家,只有六個是像蘇語凝這樣因為出生時有奇異天相而從小吏平民家選來的。每個女孩子都明白,自己能入宮伴讀,就意味著自己會是未來皇后妃嬪的候選者,她們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在皇族的打量之中。所以這些女孩兒無不是處處小心,精細儀容,常對了鏡子練神態微笑,生怕在皇族面前一個行禮、一句對答做得不到位,就毀了自己的未來。而錯失更是絕不能有,不然就可能連家族命運一起搭上。
她們終日在人前燦爛而嫻靜地微笑,其實內在早已心事沉沉。蘇語凝初入宮時,對伴讀女孩兒的心機之深,表面和睦無間、私下滿腹計較驚訝不已。但日子一長,她自己也變得緘默謹慎起來。
3
課畢,少女伴讀們在私下聊天,議論眾皇子的好處,不想又演化出一場論戰。
“大皇子武藝出眾,所有武將都稱讚,將來必然三軍擁戴,他不是太子誰是太子。”有個女孩說道。
“可是當皇帝需要的是治國政略,不是東征西討。論史談策,連眾謀臣都說二皇子見識卓越,將來必是治國之才。”皇后的侄女南枯月漓撇嘴笑著。
“我聽武將們都說,如果將來大皇子為帝,大端朝一定武功赫赫,從此天下再沒有異族敵國可抗衡。”又有女孩兒不服。
“可我也聽文臣們說,如果二皇子治國,我朝民生必然比現在更加富庶,再無哀苦之聲。”南枯月漓總是一副高傲凌人的氣質。
而蘇語凝聽眾女孩說得熱鬧,不由插嘴道:“若論當皇帝,自然立長居多。但皇帝只有一個,不做皇帝,也不見得就是輸人一等。若只論人,我倒更喜歡二皇子些。”
忽然,她見眾女孩子都轉頭驚訝地看著她,忙暗中把自己方才說的話一轉,心中直叫糟了,自己竟脫口就把“喜歡”二字說了出來。其實她不過是孩子心性,所謂喜歡不過是覺得二皇子容易親近,與男女之情無關,可宮廷這樣敏感的地方,是一個詞也不能說錯的。想到這,她渾身發冷,可再怎樣也晚了。
果然南枯月漓怪聲譏諷道:“你才多大點年紀,奶氣還沒有脫呢!如此急於表白,學會討好二皇子了?就算占星聖師說你與二皇子相配,那又如何?你只不過是那六個人裡最與二皇子相配的人罷了,將來我們中肯定還有更相配的,你不過是出生時天光有點發紅,我們讓你進宮來討個吉祥,你還真以為自己就是天命的皇后了?”
眾女都鬨笑起來。蘇語凝面紅過耳,不由羞憤道:“那你……你不也說了二皇子無數好話。”
南枯月漓冷笑:“我就算想當皇子妃,那又如何?只要南枯皇后,我的親姑母和皇上一說,這事立刻就成了。你不過是一個小小郎中令的女兒,再挖空了心思要貼近二皇子,只要皇后一句話,你也不過白費心機。”
“你……你……怎麼平白誣人……我何時說要做皇子妃?”
“哈?虛偽!你們這些小官宦家的女孩,明明一心想著被皇子看中登上金枝,卻又不敢承認,我還真是看不起。”南枯月漓招呼眾女孩,“走走,我們那面玩去,不要理這個小小年紀就滿嘴虛言的賊丫頭。”
眾伴讀女孩中,南枯月漓家族地位最高,伴讀女孩哪有敢不聽她的,立時就把蘇語凝一人甩下。
蘇語凝不想只是因為和她爭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