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乾瘦的男人正躺在裡面,他就是張奧。
要不是看到張奧臉頰上的兩顆痣,羅秋雨都不敢認他。
張奧就像是一具乾屍,臉頰凹陷,嘴唇乾癟,泛著灰黃色的肌膚皺巴巴的貼在他的骨架上,他身上每一條肋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沒有穿衣服,身上只罩了一層薄薄的白布,羅秋雨認識那種布,就是研究所裡面蓋屍體用的布。
看到這畫面,羅秋雨感到噎得慌:
“你怎麼搞成這樣了?是蔣正乾的?!”
張奧用黯淡無光的眼睛看著羅秋雨,蠕了一下唇,說不出半個字來,眼角卻是有淚水淌了出來。
林暮光看到這模樣的張奧也嚇了一跳,連忙道:
“我記得蔣正那邊有營養劑,我去拿。”
“不……不用……”張奧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但語氣是堅定的,“我要見……蔣正……的屍體……”
剛才他在暗室裡發出的求救聲大概已經耗盡了他剩餘的力氣,現在他燈盡油枯,說一句話費力的很,要喘好幾次氣。
張奧這模樣,讓羅秋雨看的一身雞皮疙瘩,這分明就是一個將死之人的狀態。
羅秋雨應張奧的要求,把他背了起來,回到了蔣正的實驗室裡。
如今的張奧,輕的就像兩三歲的孩子,羅秋雨的手接觸到張奧腿上的肌膚,就像是在摸一塊樹皮。
羅秋雨很快就把張奧背到了蔣正的屍體旁,並不太費力。
看到蔣正慘死的模樣,張奧嘴裡發出破風箱一般的“嗬嗬”聲,是在笑,卻聽的羅秋雨汗毛都豎起來了!
應著張奧的要求,羅秋雨把張奧放在了地上。
張奧居然晃晃悠悠爬到了蔣正身旁,一把按住了蔣正的喉嚨,似乎以這種行為在發洩著自己心中的苦楚。
羅秋雨皺眉,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再跟張奧牽扯:
“我把你從地下室弄出來了,算是盡了這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我要走了,你留在這吧,會有人救你的。”
畢竟,她現在殺了副所長,攤上大事兒了,沒辦法再照顧張奧這種病號。
他們感情也早就破裂了,跟陌生人沒什麼區別,她也沒必要照顧他。
見羅秋雨要走,張奧也不挽留,而是用盡力氣吐出一句話——
“浴缸……旁邊……有筆記……”
說完這句話,張奧就徹底沒了力氣,躺在地上喘著粗氣,但雙手卻還是掐著蔣正屍體的脖子。
羅秋雨又回去找了找,果然在一個盒子裡找到了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上應該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吧?
現在也沒空看了,羅秋雨收起本子,打算把這本子帶給張妍看。
林暮光和羅秋雨匆忙逃跑,離開了龍力生物研究所。
而就在羅秋雨離開後不久,張奧就因為過於虛弱,徹底斷了氣。
臨死之前,他還死死扼住蔣正屍體的脖子,不肯撒手……
……
因為張妍他們殺了湛,蟲族正處於茫然無措的狀態之中,現在的街道上,乾淨的很,很少有蟲族遊蕩。
羅秋雨和林暮光當然不知道這個原因,他們只覺得自己很幸運,找張妍的一路上居然都沒有蟲族礙事。
花了一天的時間,羅秋雨終於來到了張妍面前。
此時,張妍正和“龍”在一個破舊小區院子裡練習格鬥技巧。
因為激戰會讓身體變熱,春風中,張妍只穿著黑色的背心,臉頰肩頸都掛著大顆大顆的汗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見到張妍之後,羅秋雨鼻子一酸。
張妍也發現了房屋拐角處的羅秋雨,她一愣,收回了刀。
羅秋雨衝向張妍,狠狠的抱住了她。
一直以女強人形象示人的她,第一次對女兒展現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羅秋雨心疼女兒,也後悔自己在和平時期沒對張妍關心過,她緊緊的抱著張妍,除了一句“對不起”什麼也說不出口。
雖然不知道羅秋雨到底在懺悔什麼,但看到一向強勢的媽媽能做到這種地步,張妍的心也柔軟了下來。
天天在屍山血海裡掙扎,張妍對媽媽的那點怨氣,其實也早就淡化了,反而會經常擔心媽媽在研究所過得好不好,安不安全。
有怨氣,是因為渴望得到更多,既然媽媽現在已經改變了很多,那也沒什麼可怨的了。
張妍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笨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