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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天,排長笑嘻嘻地把他拉到僻靜的地方,先噓寒問暖地拉了會家常,把鄭青陽搞得莫名其妙,如坐針氈,情知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啥好事。果然,兜了幾個圈子,排長把話題拉了回來,壓低聲音,作神秘、體己狀,道:“聽說你身上帶著八個大洋,咱們隊伍上白天要操練,晚上擠通鋪,人多眼雜,多不保險啊,真他孃的為你擔心。聽說,過二天又要開拔了,你把錢帶在身上,更不安全了,不如寄放在我這兒吧,要用的時候隨時跟我說一聲就行。”鄭青陽心裡一凜,知道這八個大洋保不住了,要是不拿出來,一大堆的小鞋等著你穿,就是把你整死,也容易得象掐死個臭蟲一樣。沒辦法,鄭青陽只能乖乖地摸出那八個大洋,交給排長“保管”。話又說回來了,從此以後,鄭青陽發現,排長對自己確實是照顧了不少,重活、危險活,比如說拖大炮、挑彈藥這樣的事情,一般不用再幹,而幫著炊事兵做飯這樣的美差,倒是經常輪得著。有一次,晚上躺在地鋪上跟旁邊的一個老兵油子閒聊,說起了那八塊大洋,長吁短嘆,心疼不已。老兵開導他說:“傻小子,你就死了心吧,別指望要回來啦。上次有個小子在排長處存了三個大洋,腦子不開竅,跟排長要了好幾次,結果非但沒要到手,反被找碴臭揍了一頓,再後來上前線時讓他進敢死隊,把命都搭上啦。”鄭青陽又氣又急又不服氣,問:“那怎麼辦,難道一點法子也沒有?”老兵笑道:“你自己琢磨吧,是要命還是要錢?依我看哪,還不如藉機會開溜。”鄭青陽苦笑道:“咱們這幫苦命鬼,哪個不想開溜呢?可要是被抓回來,還不得挨槍斃啊?”老兵壓低了些聲音道:“說你傻就是傻,你現在有八個大洋在排長身上,只管放心大膽地跑,排長就是看見了也會裝沒看見。你沒了影,他那八個大洋才拿得放心。就算運氣不好被抓回來,也沒大事,頂多挨頓皮鞭,不會丟命,就算跟你那八個大洋清帳了。”鄭青陽越想越有道理,第二天便找機會逃跑了。一口氣跑到一個小村莊內,偷了一套老百姓衣服,又連夜接著跑,一直跑到一座小鎮才定下魂來。可是,人雖然跑了出來,身上卻一個銅板也沒有,沒法子,只好操起了碰瓷的把戲,訛幾個小錢餬口。還好,運氣實在不錯,這麼糟糕的手段居然很容易成功,鄭青陽用身上的衣服去當鋪押了二角小洋,又以十五個銅板的價錢去陶瓷店裡買來一隻青瓷花瓶,找準一個身穿綢緞、衣袋裡確保駐紮著幾個村錢的土財主,抱著“祖傳古董”一頭撞了過去。生意就這麼開了張,輕輕一碰,一個大洋到手。等到一路輾轉回到大廟鄉,鄭青陽的手上,除去吃用開銷,又積攢下了五個大洋。

成功逃跑了一次,鄭青陽明白了一個道理:既然當兵有這麼個竅門,何不好好加以利用呢?倘若自己自賣壯丁,再按原法逃回,反覆幾次,不就發財了?

第一個主顧是村子裡的富戶,還帶點拐七拐八的親。照行情,身價頂多值四十個大洋,人家二話不說,送來了五十個大洋。鄭青陽用錢贖出妹子,把餘下的大部分錢留給老孃,自己身上揣著十個大洋,再一次去了部隊——這一次,鄭青陽精明多了,一到新兵連便跟連長套近乎,並主動提出要將身上的八個大洋交給連長代為保管。這一招果然管用,別的新兵蛋子平時不出操時都用繩子捆著,連上茅房都得二人一組,三天二頭捱打捱餓。只有鄭青陽,連操都不用出,給炊事兵打下手燒火,從沒餓過肚子。十天不到,鄭青陽找個機會,又重玩“金鰲脫卻網羅去,搖頭擺尾不再回”的招術,跑了個無影無蹤。這次,身上私藏了二塊大洋,再也沒有上次那樣狼狽,但碰瓷的花招卻是越玩越熟練了。等到一路迤邐回到家,身上一共多出了十二個大洋。鄭青陽一算細帳,三角眼眯成了彎月亮:連頭搭尾,這一趟淨賺了四十四個大洋。他孃的,要是連做十趟,豈不是五百大洋到手了?可以買房子買地,把妹子嫁個好人家,自己娶一個婆娘,然後守著老孃過安穩日子了。

就這麼連續賣了四次,一直挺順當,賣壯丁就象走親戚一樣。家裡的大洋很快攢到了二百多個,沒想到,第五次出紕漏了。

這一次,前線戰事吃緊,新兵訓練三天就開拔,所有的壯丁日間非但被繩索捆綁,連夜間睡覺也不鬆綁,營地外看守嚴密,連房頂上都架著機槍。更要命的是,這次的新兵連連長是個軟硬不吃的兵痞,收了鄭青陽的十個大洋,仍然跟沒事人一樣,一點面子也不給,什麼照顧都沒有。鄭青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惟有暗地裡把牙齒咬得咯咯響。第四天,隊伍開拔到淮南,準備坐火車沿“通江鐵路”南下,到長江口去集結。鄭青陽所在的新兵連在始發站“田家庵”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