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
鴇兒剛發問,大家便都凝住了她。
李慕兒搖搖頭,緩緩答:“不,記,得。”答完就去夾菜。
她左手使筷慣了,雖然右手已康復,還是改不過來。有娘子見了,又開始八卦,“你看,剛才她用右手寫字,現在卻用左手吃飯。聽說兩手都能使的人,特別聰明。”
“聰明嗎?可惜啊……”
她們話語間已沒有了剛進門時的尖酸,顯然是對她傻傻愣愣的模樣起了惻隱之心。這是好事,李慕兒樂得受用。
而此過程中,鴇兒一直斜眼睨著她,直到半頓飯過去,她才忽然放下筷子道:“你們說,拿她來對付那個燕娘子,如何?”
“什麼?蘇媽媽,你不是說這燕娘子最近可風光了,快把全蘄州城的風流才子都吸引去了。”
是嗎?李慕兒心想,難道她打聽來的“青蘿院”乃城中最熱鬧的勾欄院,是訊息有誤?
“什麼風流才子,不過是群寒酸的書生,念著她有才情才去切磋,哪裡能影響了我們的生意。”
原來如此,李慕兒吁了口氣,只聽鴇兒繼續說道:“眼光不要太淺,我就是要將她們先踩了下去,免得他日不留心爬上來。”
“不過,蘇媽媽,你看她行嗎?”
眾人因此言再次望向李慕兒,她正有規律地往嘴裡塞著飯菜,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
“不管行不行,先放出來試試,萬一不行,反正也不是院裡的姑娘,不算丟人。”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往樓上某個方向剃了一眼,彷彿那間房中住了和此事有關的某個人物似的。
“咳咳,城北荷池裡的蓮花開得怎麼樣了?”鴇兒虛咳了聲,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匆匆扯了個話題來岔開眾人的視線。
“都六月中旬了,該開得極好了吧?”
“好。整日窩在樓裡也挺熱的,改日咱們也該出去賞賞蓮了……”鴇兒重拾起筷子,敲了敲桌子,看來有了自己的盤算。
午後,鴇兒便帶著幾個屬下,忙活了起來。
姑娘們又恢復了清閒,慵懶地躲著暑氣說著閒話。
有好事者,拉出了李慕兒,成心想逗她玩兒。
“你真不記得自個兒的名字了?”問話的娘子一對桃花眼,笑起來便眯成十分好看的形狀,李慕兒不敢直視,輕輕搖搖頭。
“喲,桃桃,我看不像是假的呢。誒,我曾聽說過一種失憶症,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這位娘子臉蛋兒圓潤,卻別有風情。
被喚作桃桃的娘子嘆了口氣,“媽媽嘴上說著不擔心,其實可是怕死了那個燕娘子吧!連這剛剛買進來不知底細的小丫頭,也要拿來用一用。”
“噓,噤聲,小心被樓上那位聽到。自從上回作詩輸給燕娘子後,咱們這位大小姐脾氣可不曾好過。”
“還好吧,也不見她鬧啊。”
“哎呦喂,你是沒看到她那張冰山似的臉。嘶,我想起來就覺得一陣寒。”
“呵呵,誰叫她拒絕了荊王,荊王這麼久沒來找她,她可是連個靠山都沒有了……”
荊王!
李慕兒一下來了精神!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看來這步棋,算是走對了一半……
☆、第二三七章:青蘿院下
李慕兒雖說是被“賣”進了這“青蘿院”,可絲毫沒有要被逼良為娼的覺悟,一天天的自是閒逛,也做不出“大俠救命”的小女人姿態,反而變成了這院子裡的人喜歡開玩笑的物件。
好在她也不生氣,是以無論是花魁還是小廝都愛和她說說笑笑。
李慕兒除了吟詩作對,平時話著實不多,偶爾說上那麼兩三句,多半也是驢唇不對馬嘴。這院裡的姑娘,只道這個長得不錯、文采出眾的女子是天生少根弦。
再加上那個叫做春孃的鴇兒也有自己不可為人知的隱秘打算,特別吩咐了手下好好照顧著,除了那幾個少數去處之外,她可在這“青蘿院”內自由走動。所以李慕兒這幾日倒也並未受什麼苦。
李慕兒是裝傻,不是真傻,自然不會如那些江湖氾濫的小說一般隨處打聽訊息,妓院這樣的煙花之所,進出之人既有達官顯貴,也有落魄文人,可謂三教九流盡皆匯聚於此,能在裡頭佔據一席之地的女子,哪一個不是八面玲瓏的人物。
要想在這些人嘴裡知道點有用資訊,容易引起別人猜忌不說,多半會事倍功半,所以她一開始找的就是那些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