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將這塵世間的是非對錯看的如此透徹。”她說,“其實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只是因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只是站立的角度不同,對事物的看法不同,得出的結果自然也就不同。”
“既然一切已成過去,為何不忘掉,重新開始。”
“為何要忘?”她撫摸著自己眼角那顆殷紅的淚痣,道,“無邊的恨意才能讓我刻骨銘心,我要永遠記得他給我的痛。”
我不再說話,因為我知道,她與我不一樣。她是那般決絕固執的女子,不管我說什麼,都改變不了她的心意。所以,一切的怨與恨,就交予世間來慢慢淡化吧。
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她又說道:“顏兒你不懂,人之所以活著就是因為執著,沒有執念,那活著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她的回答雖在我意料之中,可是我依然為帝天感到悲哀——當一個人徹底死心了,想要重新接納另一個人,必然是要經歷一番輾轉顛沛的。
一個可以為天下人殺你,一個可以為你殺盡天下人,孰是孰非,我想她的心中自有定論。況且習武之人,心志堅定如鐵,不為別人的話語所動搖,所以多說無用,我只願多年之後,她可以放下執著,去爭取該爭取的。
如此想著,我還是有些不甘心的說道:“可是姑姑,一切都已經歸於塵土,就算你放不下,又能如何?為什麼非要去報復去爭搶呢?曾經得到過,難道你還看不破嗎?”
“榮華富貴,有時候,正是因為曾經得到過,才不甘心失去吧。其實有些東西,知道了不如不知道,何必看的那麼清?渾渾噩噩的過,也未嘗不好。”她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廣袖飄然,拉過我的手,舉手投足都是武功練到極致的體現,這是對道的徹悟。
滿目瘡痍,生機絕滅,沙塵蔽日,血光沖天,她帶我來到了一片浩大的荒原,這裡除了斷壁殘垣,和無垠的赤土,什麼都沒有。
“還記得這裡嗎?”她問我。
“昨日開戰之地,自然記得。”我道。
“那麼,你可知,這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
“為什麼?我隱隱覺得,這裡寸草不生,多半不是什麼善地。”可是,事實真的如傳說中那般嗎?
“你說對了,這裡,非但不是什麼善地,還是一片曾讓百萬人喋血的厄土。因為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曾被鮮血染紅。”她如此說道。
不顧她眼中閃過的驚駭,她自顧自的說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便會明白一切。”
“你知道,這裡,原本是什麼地方嗎?”她忽然問我。
“我聽說,是祁國的要城。”
聽了我的話,她忽然笑了。
“看來,白堯的封口事宜,做的很好啊。”她說,“事實上,遠遠不止如此。這裡,是祁國昔日的皇城之所在。”
十八年前,這裡曾是祁國引以為傲的帝都。是用金磚鋪地,白玉為牆,明珠作綴,盤龍為飾的九重宮闕,此翳國的皇宮還要美上三分。
這裡,曾是天下最繁華的地方之一,所有的商貿往來兩國交壤都要經過這裡獻上文書,因為這裡,曾經是祁國的皇城。
那時候,正值祁國春秋鼎盛、如日中天之時,而那一座座奢華的宮殿群,正是祁國皇權的象徵。
“那它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難道是大敵來犯,祁國不得不傾整個皇城之力拼死抵抗?”我適時的問道。
“恰恰相反。”她莫名其妙的笑道,“當時的祁國,沒有做出一絲一毫的抵抗。她們只是將一個弱女子推出去,來作為換取一時和平的代價。”
而今的這裡,只剩下了荒涼和死寂。閉上眼睛,我似乎還能聽到千萬人的哭嚎,和那血腥而慘烈的一幕。
渡人城的存在,是祁國的一個笑話。祁皇不願讓世人知曉,於是從史冊中抹去了這個莫大的汙點。可是存在過的,永遠無法改變。
“你能想象的到嗎?”
聽著她的話,我忽然想到了佛門中的一句偈語:世人不知有因果,因果何曾饒過誰?
“姑姑,我能理解你當時的心情。”我輕聲說道。
幾個月後,鮮血乾涸,沉入土中,從此,這裡就成了一片死氣沉沉的不毛之地,化作了永恆的戰場。
瑾陵王朝覆滅的那一日,瑾陵長公主為了掩飾自己剛出生的女兒,將自己生生燒死在宮中。她的貼身侍衛帶著那個女孩離開戰場,並且含辛茹苦將她養大。而那個女孩,亦不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