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流行復古,拼命地挖掘傳統式的過往,三○年代的農業社會正好符合他們的需求,所以駱家準備以喬家老宅為中心點,然後向四周擴散,建立一個新式農國範本。
其中融合了中西兩種風格,田園風光中有幢歐式旅館,一切以歐洲民房的招待式為主,配上中式菜餚,讓遊客盡情放鬆,恣情的迴歸原始。
當前的藍圖只有一絲缺憾,那就是喬家老宅。
“雨霽,那件事你處理得怎麼樣?找出喬家那塊土地的繼承人沒有?”厚重的老人聲音,在室內迴繞。
望向對街那幢喬氏老宅的駱雨霽,彈彈手上的菸灰,菸嘴放在唇邊叼著,目光深沉難測,連他的父親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父親,這件事我會擺平的。”那塊地只有他能擁有,沒有第二種可能。
雖是骨血相傳的親父子,但在語氣是一貫的冷淡,恍若外人,察覺不出一絲溫度。
“這塊土地幾時能到手?你知道拿不下喬家老宅,其他相關動作就無法開展。”
駱雨霽一個不經意的側首。“我自有主張,不會丟駱家人的臉。”即使是父親,也無權過問。
“你……”駱裡的聲音有片刻虛弱。“你還在恨我嗎?都十幾年了。”
“有愛才能有恨,你認為我該恨你嗎?”他只是習慣漠視,如同父親漠視母親深情的付出。
“我對不起你的母親,但我也付出代價了,失去兒子的尊敬和妻子的愛。”
年少輕狂時,他不珍惜正懷著身孕的妻子,整日在外尋花問柳,終宵不歸,甚至在外另築香巢。
專情的妻子一直以為他是忙於公事,所以鮮少顧及嬌妻幼子。直到七年後,他帶外面的女人和四歲的私生子入籍駱家,才敲碎她編織的美夢。
但是溫柔多情的元配,仍忍痛接納外面的女人為二房,視小男孩和自個兒子一般疼寵,只是她的溫柔退讓不但不能獲得丈夫的注意,反而遭二房的欺負排擠。
也正當兒子七歲生日那天,她得知又懷了身孕,但孩子的到來沒有獲得熱烈的歡迎,因為二房也懷孕了。
駱裡一心疼寵二房,冷落了正妻,誰知二房忽然流產了,她硬將過錯推給元配,指元配怕失寵故意殺死她肚子裡的胎兒。
自此元配和新生的女兒被打入冷宮,得不到半絲溫情,而溫柔的元配失了依歸冷了心,不再付出愛,只是一味封閉真心而凋落。
幾年後元配憂鬱而終,駱裡看著病床上元配蒼老且滿頭白絲的遺容,赫然發現他愧欠最多的是他的結髮妻子,而一對兒女用怨恨和陌生的眼神看著他。
他知錯了,可是來不及後悔,錯誤已鑄成,所以他彌補在兒子身上。
這些年走過來,他沒看過兒子的笑容,而兒子只是一般人有距離的應對口吻面對他,其中苦澀滋味是難以道於外人,只能暗吞入法中。
“你還有事嗎?很抱歉我沒空招呼你。”意思是“送客”。
“我……”駱裡放棄了這次的交談。“那我先走了,有空回家一趟,趙媽她口上直念著。”
“好的,替我向趙媽問聲好。”趙媽是除了母親,惟一真心關心他、愛他的老廚娘。
一個傭人在他心目中,比親生父親的地位還高,一個失職的父親。
當駱裡垂頭喪氣的走出去,一直站在落地窗旁的黑影挪挪腳步,走到駱雨霽左側。
“何必呢?到底是你的父親,弄得那麼僵。”葉梓敬實在看不慣駱雨霽連對待父親也是一副鳥樣子。
“用不著勸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對了,喬家老宅那件事辦得如何?”
“目前還沒著落,聽說遺囑剛公佈,這些日子應該會有人來接洽房子的事。”
“記得那個老太婆很孤僻,不喜與人交際,她會有子侄輩的繼承人嗎?”至少他從未見過她的親人。
“根據資料上來看,她有一個外甥是醫院院長,不過他住在臺北,不會對鄉下房子有多大興趣,收購一事的計劃不會有所阻礙。”
“希望如此,我不願計劃有一絲差錯,再確認一下。”他不接受失敗。
“好吧!我會打個電話北上,請人再調查詳細,改日完整的資料就會出現在你的桌上。”
“謝了,梓敬。”駱雨霽捻熄手中的菸頭,彈到椅旁的藍色垃圾桶裡。
“何必客氣,這是我分內的工作。倒是你,真的打算娶古家的女兒?”直覺上葉梓敬就是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