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燁哭笑不得,下顎一點,右手突地一抓妨礙他們見面的牢獄鐵鏈,手掌上青筋畢露,暗暗加大了力道。
別說是一根鐵鏈,哪怕是一座鐵牆,也無法擋住他要走的路。
韶靈的心陡然一沉,明白慕容燁下一步要做什麼,手從中伸了過去,覆上慕容燁的手背,壓低嗓音說。“七爺可以把我從牢里弄出去,但有心之人只會更相信我就是那個罪犯,到時候,我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如今就已經洗不清了。”慕容燁的嗓音冷的像是結了冰,話音未落,反手抓住她微涼的小手,審視這破敗陰寒的牢獄。如今外面是暖和的五月天,在這裡,卻冷的像是初秋瑟瑟,就算沒有受到刑罰,她一介女流的身子,又能熬得了幾天?!
“就算七爺帶我走,我也不走。”韶靈驀地抽回了手,冷冷地望著他。
“你這是什麼毛病?你還想在這種鬼地方常住不成?”慕容燁怒氣攻心,口不擇言。他在上書房跟皇帝意見不合,剛吵了一番,卻又突然聽到韶靈被捕的噩耗,當下不顧天子威嚴,跑出了上書房,直奔牢房。
“我要走,也是等事情大白於天下的那天才走。”韶靈淡淡睇著他,他眼底的怒氣和心疼絕不會作假,她當然能夠感同身受,只是,她話鋒一轉,眉頭緊蹙著,嗓音清冷,擲地有聲。“這樣慌不擇路的溜出去,就算不被抓個現行,也只是一輩子名譽盡毀。要是抓住了,我身上的罪名就更重了。”
慕容燁的怒氣有些緩和下來,但還是冷聲喝道:“有爺在,誰敢處置你?”
韶靈的口舌根本不饒人,她雖然處在困境,處於下風,但依舊不願低頭,不肯示弱。“從很早之前,我就跟七爺說過,我這輩子想要的只有公平兩個字。我不想欠別人的,也不想別人欠我的。不明不白地偷跑,不過是讓人看笑話,我不做。”
慕容燁聽了韶靈的這一番話,短暫沉默著,不再開口,但突地一道陰鬱閃過他的眼底深處,他憤恨地一拳擊在木杆子上,有氣難出。
韶靈被慕容燁的臉上的戾氣震懾住了,她的雙手抓住木欄,微微一笑,試圖化解他心中的悒鬱。
“我是清白的,我不信有人能把白的說成是黑的。”她輕緩至極地說,每一個字,都極為平靜。
“爺知道。”慕容燁下顎一點,抓牢了她的手,神色動容。韶靈根本不貪圖皇家的生活,怎麼會跟皇宮的后妃過不去?!更別提,那個如妃,他們一眼都不曾見過。
“你回去吧,我有點困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下跪的時間太久了——”韶靈找了個藉口,不願讓慕容燁在牢獄裡待得太久,難免又要被人傳的風風雨雨。
“爺看著你睡著了再走。”慕容燁卻比她更加堅定。
“別了,你在我睡不著,你回去早些睡,要是早上醒的早,再為我想想法子,這樣我就安心了。”韶靈彎唇一笑,神情溫柔如水,這些話當真是真心的,就算慕容燁想在門外陪她一個晚上,她也無福消受,還不如兩人分開了,各自找找門道。
慕容燁的眼底閃過很淡的笑意,他輕輕捏了捏韶靈的指尖,從身上解開了黑色金紋的披風,從木欄中遞過去。“披著。”
韶靈會意一笑,當著他的面,將慕容燁的披風系在身上,披風幾乎拖到地面,她雙手一抓,毫不費力地包住了自己的整個身子。
目送著慕容燁離開,她才長長舒出一口氣來,天才剛黑,她還有好幾個時辰,可以等明日天亮,仔細想想,說不定還能想出一條路來。
韶靈剛剛閉了眼沒多久,突地耳畔又傳來一人的腳步聲,她狐疑地睜開眼,卻瞧著那人身著金色錦袍,幾乎刺傷了她的雙眼。
竟然是天子。
她不敢怠慢,從竹榻上下來,對著天子正欲下跪,他淡淡冷冷地說了句。“免禮。”
韶靈站直了身子,眼底平和,望向天子,他的臉上雖然沒有笑意,卻也沒有怒氣。
她輕聲問:“皇上的如妃如今身體要緊嗎?”
天子不說話,只是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她的身上披著的那件披風,再眼熟不過,是慕容燁的東西。顯然,慕容燁剛剛來過。
“他剛走?”他問的很冷,聽不出一絲情緒。言語之中的“他”,當然是指的讓他想要器重重用,卻又很難合拍的親生弟弟。
“太后娘娘讓我進大牢,塗大人說明日正式受理案件,沒人說不許有人探監。”韶靈以為天子要拿慕容燁的到來做文章,不假思索地說,據理力爭。
“都這個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