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陳潤林輕撫著她的頭髮,父親般安撫著她,“明知不可以還是回去做,這是不世故,是為人的可愛之處——”
寧兒在他懷裡搖頭,推開他扶著自己面龐的手掌,她在紙上寫著,字跡卻連連被淚水洇的不可辨認。
——可愛的,不是我,我知道他們喜歡我,但我為了我自己,為了我愛的人,我——利用傷害他們太多——我很殘忍——
“丫頭!”陳潤林握緊她的肩,“別這樣——”他心疼的摟她在懷裡,“不管是愛是恨,誰不是為了自己的心,自私也好,殘忍也好——總要好過冷漠無情——,至少,你還懂得愛恨——”
他說著,竟像是勾起了自己的心事般,居然也有了一些淚光。
——我該怎麼辦——
寧兒抬起頭,淚汪汪無助的在他掌心問。
陳潤林也犯難了,的確,無論寧兒現在怎麼選,如何做,都會留下一連串的痛苦,這些痛苦最終,還是都要還給她來承受。
寧兒靠在窗邊,黑暗裡無法入睡。
——去保護那個你最在乎,那個讓你最心疼的人;
——只能給一個人的愛,本來就很殘忍——
陳潤林的話反反覆覆的在她心頭閃現,前所未有的覺得揪心難過。
她不敢說自己心裡還有愛了,她只剩下為數不多的溫暖情懷,給誰?
白蘭擺手示意她輕聲,一面後堂水榭指指。
臨水架一小几,胤禛獨自坐在案前抄書作畫。
香爐裡嫋嫋的綿厚之味漸次微弱下去。
寧兒示意湘琴留下,她輕輕走去,跪坐於香爐旁,將自己腰間所佩香囊抽開,取出一塊小小的沉香脂丁,細細調理,慢火隔砂,漸次便有重重綿密幽潺之味習習而出。令人心神怡然一清。
胤禛住筆,抬頭瞧她。
寧兒也抬頭看著他,胤禛擱下筆,“朕的畫,還缺個題款——”
寧兒看一眼紙上,一士人寬衣博帶,意態含慵,又半含失意,倚窗望向半山斜斜煙雨。
寧兒注意到桌上的半盞殘燭,蘸茶寫下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胤禛怔怔的看著她,他只是隨便的一畫,她的題卻深切到他心裡。就像當年的她。
他把畫推向她,意思她來題。
寧兒執起筆,還未下墨,胤禛輕輕的執起她的手,就這麼手把著手的,寫下了一聯詩。
“時”字勾完,寧兒未動,卻是胤禛,鬆開了掌心。
“朕,朕一時有些忘情了——”胤禛手滑落的時候觸到筆鋒,染上縷縷墨跡。
寧兒沒作聲,靜靜的拾起他的手,用自己雪白的手帕替他擦去指間的墨痕。
胤禛合起掌心,輕輕抬起她低垂的面龐。
他想說什麼,卻終究沒能再說出口。
“皇上,陳潤林去了怡親王那裡——”陳潤林輕聲道,“跟嗎?”
胤禛深深吸口氣,“跟——”
胤祥眉頭微擰,咬緊了下唇。
寧兒邁出的半步,又縮回來。
“你——”胤祥沉默良久,好容易開口卻言不由衷,“他,他還病著,你不該在這裡——”
他說著轉過身去,似要離開。
寧兒幾步上來,擋在他面前。
“你?——”胤祥搖頭,“你走,我不要你!——”表情卻不由自主的透著苦痛不忍。
寧兒的淚撲撻撲嗒的掉著,鼓起勇氣拉起他的手。
“別這樣——”胤祥說著,卻沒有拒絕,他只是偏過臉,“他知道了,你不好過——”
寧兒的淚滴在他掌心——他明明是那麼在乎她,卻一句實話都沒有。
她在他掌心和著淚水寫下一個問句,“那你呢?——你,好不好——”
胤祥的手心被她纖軟的指間劃的發燙——就算他拒絕了又怎樣?!他不是一樣難過,一樣痛苦,他的選擇,只能保護一個人,胤禛,還是她,他選誰?
眼前一片流光飛影——他和胤禛的打鬧嘻笑,和他的甘苦與共,到今天的尷尬共處;那天的英雄救美,掙掙扎扎,到那短暫易逝的花好月圓,——夢幻逝盡,他究竟,想要什麼?
他曾經是他最親的人,可是為了一個女人,他依舊還是犧牲了他;而她,在這樣的風口浪尖裡,還是丟下安危,只為問他一句,你好不好——
她給了他一生最幸福圓滿的時光,一個普通人最渴望的恬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