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讓就在不遠處,頭髮上和身上落了不少雪,面色陰沉,滿身狼狽。他靜靜看著雪地上落下的痕跡,瞧著那一串深深淺淺尚未被埋沒的腳印,才隨著腳印一路往前……到了那棵大樹下,他看著蜷縮在樹洞內的姑娘,這才倏然睜大了眼睛。見她雙手緊緊抱著自己,像只被人遺棄的小動物,可憐巴巴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薛讓顫了顫手,這才跪了下來,一把將人抱了起來:&ldo;阿璐,阿璐……&rdo;小姑娘身子冰冷,身上彷彿連一絲溫度都沒了。薛讓解開自己的衣襟,將她的身體裹了進來,用唇瓣碰了碰她的臉,輕輕喚道,&ldo;阿璐,阿璐。&rdo;感覺到一陣暖意,甄寶璐才忍不住貼了過去。她聽到了薛讓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看他,彷彿哭過,那沾著淚水的睫毛凍成了霜,緩緩顫了幾下,才翕唇委屈道:&ldo;……你終於來了。&rdo;她將臉頰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ldo;我還以為我要死了呢。&rdo;薛讓撫了撫她的臉,胸前一起一伏,長吁了一口氣,道:&ldo;是我來晚了。&rdo;甄寶璐輕輕搖了搖頭。她素來挑剔,從來都是這裡不滿意,那裡也不滿意,可這個時候,她一點都不怪他。這回她出事,爹爹肯定會命很多人找她。可是這麼多人,偏偏是他找到了她。甄寶璐嘴角翹了翹,臉頰貼著他炙熱的胸膛,將臉稍稍一側,用唇瓣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心口。她非常非常感激他找到了自己。薛讓卻是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待她身體稍稍恢復溫熱,才將身上的衣裳斗篷接下來給她套上。甄寶璐見她像裹粽子一般的裹她,連腦袋都包得嚴嚴實實的,顫著聲兒嘟囔了一句。薛讓笑了笑,曉得她愛美,哪裡受過這般的待遇,便安撫道:&ldo;先將就著,我帶你找個地方休息一下。&rdo;他替她裹得嚴實了,才彎腰將人背了起來。甄寶璐趴在他的背上,只覺得他的背脊寬闊結實,讓她覺得很踏實。她靠在他的肩頭,喃喃道:&ldo;我能睡一會兒嗎?&rdo;薛讓將人揹著,四處尋找休息的地方,聽著身後小姑娘低低的聲音,便蹙眉道:&ldo;不要睡,咱們講話。&rdo;甄寶璐&ldo;嗯&rdo;了一聲,想著他把自己的衣裳給她了,關心道:&ldo;大表哥,你冷嗎?我把衣裳給你吧。&rdo;雖說她穿了他的衣裳,這會兒還是覺得冷,可比起方才已經好太多了。卻聽他淡淡道:&ldo;沒事,我不冷。&rdo;甄寶璐忽然想起薛宜芳同她說的,說她這位大哥身子骨結實,日日早上便起來練拳,冬天都光著膀子。這會兒他聽他說不冷,也便放心了。只是甄寶璐看到他被凍紅的耳朵,便從斗篷中伸出雙手來,捂住他的耳朵,察覺到他的步子頓了頓,她才道:&ldo;再凍下去,可是要生凍瘡的。這凍瘡生了一回,以後每年都會生。&rdo;甄寶璐自個兒倒是沒生過凍瘡。這耳朵和雙手最容易生凍瘡,姑娘家愛美,哪裡受得了這些?到了冬天,甄寶璐自然會聽祝嬤嬤的話好好保護。不過想著方才她被凍了這麼久,怕是這生凍瘡在所難免了。方才還念著,只要能活著便好,如今想到她的手上臉上可能會生凍瘡,心裡就煩悶了起來。薛讓心中一暖,說道:&ldo;我是男人,生凍瘡也沒關係,你趕緊把手放回去。&rdo;他的確沒關係,可她不一樣,她是姑娘家。甄寶璐再沒心沒肺,這時候也感激他對她的好,只將自個兒冰冷的小手收回去,搓熱了,再給他捂耳朵。如此反覆,他的耳朵和她的手都會好一些。耳畔是吱嘎吱嘎的聲音,甄寶璐安心的由薛讓揹著她,最後才千辛萬苦尋了一處避風的山洞。薛讓小心翼翼將人放了下來,細細打量她的臉頰,瞧著她凍得發紫的唇瓣,眉頭一斂,說道:&ldo;你坐會兒,我去生火,馬上就暖了。&rdo;甄寶璐嬌生慣養,就算上輩子寄人籬下,也從來沒幹過粗活兒,眼下她乖乖應下,瞧著薛讓尋了柴火,不一會兒便將火生了起來,動作很是熟稔,令她越發覺得這位大表哥實在是太能幹了。柔和的火光跳躍著打在男人稜角分明的俊美臉龐之上,他只穿著薄薄的衣衫,此刻男人結實噴張的線條悉數顯露,光是瞧著,就讓人覺得臉紅心跳。有這麼一個男人在,換做哪個姑娘都會覺得很踏實的。她在看他,而他只低頭生火,只是感覺到她的目光時,才抬起了頭,恰好對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本就漂亮,清澈靈動,現下里面是倒映著燃燒的火光,更是璀璨奪目。薛讓怔了怔,這才稍稍彎唇,柔聲問道:&ldo;暖和些了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