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的向著後山的方向走去,站在要塞牆垛上俯視前方,數百米外的地方,近兩千名士兵正在操練。
讓青木宣純大佐略感驚奇的地方是宋彪的這支部隊都穿著日軍的軍服,宋彪陪同在他一旁,見他迷惑不解,就和他解答道:“我們物資缺乏,正好在戰場上繳獲了一大批日軍服裝,雖然很多都已破舊磨損的厲害,咱們缺錢少糧,就專門組織人員補一補,改一改,湊活著穿在身上當作訓服,外出還是暫時先穿俄軍提供的大呢子軍裝。”
青木宣純大佐取出自己的望遠鏡,隔著數百米遠的距離觀看著楊鐵生和張亞虎的部隊操練,過了片刻讚歎道:“閣下果然是名將之資,您的部隊成立至今不過三個月而已,卻已經能有這樣的訓練素養,貴國諸軍之中除了袁總督麾下的北洋新軍,確實已無對手。在此等條件和環境之下,不僵化於各方面的限制,尚能統一軍裝,也是實屬不易,青木佩服不已。若是加以時日,容閣下三五年之機,他日必當是左右關東局勢之第一人。”
宋彪也靜靜的看著自己的軍士們操練,淡泊的答覆青木宣純道:“大佐過譽了,統一軍裝不過是讓弟兄們明白自己絕非鬍子而已,並無更多的用意。”
青木宣純大佐則道:“絕非過譽。牛家堡地勢絕佳,閣下是善用兵法之人,又有如此精銳之兵,扼守此地,敵軍縱然四倍來犯也未必能夠打敗閣下。”
宋彪深思片刻,答道:“戰爭這種事,永遠是結束之後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
青木宣純大佐稍稍詫異,總覺得宋彪這番話裡深藏著太多的含義,思索片刻之後愈發覺得話中有話,便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詢問下去。
他觀看了片刻的訓練之後,見好就收,這就返身離開,想去參觀其他的設施和部署情況,回到校場才注意到這裡有兩座墓,他原先已經是埋著對宋彪很重要的人士,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南甸屯子的兩個孩子,墓碑上的銘文說的很清楚,兩個孩子都是死於日俄之戰。
青木宣純大佐心裡更加詫異,忍不住的和宋彪問道:“閣下將兩個孩子葬於此處,是不是有特別的用意啊?”
宋彪看了他一眼,道:“並沒有更多的用意,只是告誡將士們,因為我們太弱小,所以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護。”
“這……!”
青木宣純大佐一聲驚歎,匆忙和宋彪道歉:“對於南甸屯之事,我軍及我個人都表遺憾,此事純屬意外,給閣下添了麻煩,還請閣下多多寬容。”…;
說完這話,他親自向兩個孩子的墓碑躬身致歉,又道:“真的對不起了,如果有來生的話,希望你們能夠生活在一個和平繁榮的亞洲。”
宋彪不動聲色的思索著,心裡感嘆一聲。
青木宣純大佐總覺得在牛家堡需要禁忌的話題很多,他對面的這位宋彪上校似乎也是一個謎一般的人物,很難琢磨和預料,便又主動換了一個話題,和宋彪提議道:“宋,恕我直言,我觀你是一個銳意進取,絕不會滿足眼前之成就的一方豪傑。你若有意建立一支獨立於俄國的掌控關東局勢的新軍,勢必還是要更多的招收一些同樣銳意進取,並有著嚴格訓練和現代軍事知識的新士官,我國自明治31年開設振武學校以來,一直有意為貴國培養現代士官,以期望能實現日中兩國的共同進步。如今亞洲之局勢已經為歐洲列強所控制,若要打破這一局面,僅僅依靠已經步入現代國家的日本還是不夠的,只有日中兩國聯合對抗歐洲列強,我們才能重建亞洲之秩序,領導亞洲走向繁榮和現代。我國正是依據這樣的想法,為貴國培養第一流的軍官人才,其中已經有很多頗具才幹的人,我以為他們若能在您這裡效力,日後必定會發揮極其重要的作用。”
宋彪微微點頭,道:“閣下這番言論正是敲打了我心中的憂慮,世界日新月異,唯有我國繼續暮鍾遲緩,不知進步,既無民族之覺醒,也無國家之覺醒,長此以往,恐將是國之不國,可惜我只是一介草莽,沒有機會為國效力,也沒有能力勸誡我國發奮圖強。”
青木宣純大佐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當即笑道:“宋,你這真是太自謙,難道你還不知道嗎?袁總督此次讓我代為傳話,正是要為貴國朝廷試探你的口風,不知你是否有意鄙棄俄國,轉而為貴國朝廷效力。我在貴國擔任駐華武官日久,在貴國朝政中頗有交往,據我所知,貴國朝政之中對你是頗為驚歎的,如果你願意真正的為本國效力,高官厚祿自不在話下啊。”
宋彪倒是很淡泊,道:“或許吧,如今還不是我去考慮此事的時候,等一等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