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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我知道這只是垂死掙扎而已。她的指甲掐在我的手背上,已沒有多少力氣。

也許在下一個瞬間,她就會無力地垂下手……

她再也不可能離開我了。

我冷冷地看著她,想要欣賞她此時絕望的神情。

先前她似乎是想求我的,但後來竟又恢復了倔強的神態。

此時她正努力地瞪大眼睛盯著我,眼中滑出一滴清淚……

該死!

我的心臟劇烈地抽痛了一下,手指竟下意識地鬆開了。

我還是下不了手!

她從床上滾了下去,捏著喉嚨劇烈地咳嗽了很久,我看到她的嘴角流出了一道黏涎,帶著刺目的血色。

真髒。

我嫌惡地退後了兩步。

她努力抬起頭看著我,喉嚨裡幾乎已發不出聲音,卻還是倔強地問我:為什麼?

為什麼?她居然問我為什麼?

我倒是小瞧了這個女人!難道她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還以為我可以像從前一樣強裝作不在意?

我對她的容忍,實在已經夠多了!

我揭穿了她與齊思賢的事,她沒有辯解。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這一刻我才終於意識到,我想把她留在身邊的想法是多麼荒唐可笑。

民間一直有種說法叫做“強扭的瓜不甜”,我卻一直一廂情願地以為,總有一天會苦盡甘來……

該是時候放手了。

我強留了她這麼久,確實也是極對不住她的。既然她無意留下,那便放她走吧。

說出那三個字,我已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可她居然說,她不走。

為什麼不走?

是因為葛從忠吩咐的事情還沒有做完,還是因為齊思賢給了她新的任務?

這段時日,我一直在等她給我泡一杯毒茶,或者用匕首刺進我的胸膛。她一直都沒有動手,我以為她還是有幾分人心的,誰知今日竟又出了這樣的事。

她到底在想什麼?

罷了,我已不想知道了!

我揭穿了她痛齊思賢舊年的糾葛,以及葛從忠吩咐她的那件事。

她顯然十分意外,再無話可說。

我給過她機會的,她放棄了,以後便不會再有了。

她終於同意離開。

我在如釋重負的同時,心裡驟然空了一大塊。

她在妝臺前看著鏡子,我在門口看著她。

她為什麼要磨蹭那麼久?是因為折磨得我還不夠嗎?

我卻是已經受夠了!

天色已晚,我叫人支開了後門的張老頭,要她從後門走。

後來我獨自一人在臥房裡站了很久。

她沒有回來,府裡的奴才也沒有提到她,所以她應當是出門了吧?

這樣冷的天,她出府之後會到哪裡去?她並沒有帶衣服,也沒有帶銀兩,會不會很麻煩?

我狠狠地搖了搖頭,甩掉那些可笑的念頭。

她自有她的去處,又用我操什麼心?

從今之後,我與她,便是各不相干的路人了。

她從來都不屬於我,那一段時日的相聚,不過是我給自己編織的一個夢境罷了。

我站在空蕩蕩的房中,看著她睡過的床帳,她用過的妝臺,她躺過的軟榻……

每一處否彷彿都有她的影子,她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緩緩地轉過身去,吩咐人把臥房的門鎖上。

我不會再來這個房間。

如果我說害怕自己會睹物傷情,似乎顯得太矯情了。但我真的很擔心自己會在某個不經意轉身的瞬間,產生“她還在我身邊”的錯覺。

秦彥說的沒錯,我是中了那個女人的毒。

死不了人,卻又讓人活不下去的那種。

現在她走了,我需要留一點時間給自己。

哪怕是刮骨療傷也好,我總要把她留下的痕跡徹底抹去,才能若無其事地繼續過下去。

這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我在廊下站了一夜,聽了一夜的北風。

天亮了,又是一個熱鬧的日子。

賓客比昨日還要多,卻沒有人替我招待了。

我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戲臺下,同那些庸俗的官員談笑風生。

這本來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此時更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