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模糊不清的黑影,眼裡盡是恐懼,怯怯地回了聲:“是。”
陳惦今夜的興致似乎不錯,滿意地笑著說:“風斂說你晚歸耽誤了煉毒,我湮華門宮從不需要對我沒有任何利益的人。”
語罷,陳惦起身聲音冰冷地喚了聲“長秋”,便隱沒於大殿之上。話音剛落,妖冶的長秋身著一襲紅衣,身姿嬥嬥的出現在大殿之中。
陸青千從朝秋口中得知,今早卿浣上山採藥到現在一直沒回來。朝秋把煉好的毒送到湮華樓,在回來的路上聽到湮華門宮的人議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她跑去告訴了陸青千,陸青千才決定偷偷去找卿浣。
長秋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劍,走到卿浣面前,朱唇輕啟:“看到了嗎?地上的血與歲月融為了一體,你也一樣。”
卿浣看著長秋手上的長劍,凜冽的寒光鋒利過她的眼,卿浣輕聲地回答長秋:“可是我還有好多事要做,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不知哪來的勇氣,卿浣轉身開啟殿門逃了出去,周圍奼紫嫣紅開遍,夜空月朗星稀,晚風的涼意,都無暇顧及。
長秋窮追不捨。卿浣氣喘吁吁地跑在青石板路上,路旁的長信宮燈燭火搖曳,額頭佈滿細密的汗珠,心裡暗自慶幸沒有遇上一個巡邏的守衛,或許這裡根本就沒有守衛。
卿浣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這條路通向哪裡,三年來她對湮華門宮依然陌生,她現在只能一味地逃,還不能死,還有很多夙願未了,還有很多仇未報。
長秋卻倏然出現在卿浣面前,晚風吹起她的三千青絲凌亂。
她手裡拿的不是那柄長劍,而是裝有白色液體的瓷瓶,卿浣停下了腳步,驚魂未定,長秋就上前一步扼住卿浣的脖子把毒藥灌下卿浣的喉。
生死一線輪迴。
卿浣跑出去後,長秋被猶如鬼魅的陳惦叫住:“長秋,不必殺她了。把這瓶見血封喉無論如何也讓她喝下去。”陳惦把毒藥給長秋,“如果上天眷顧她,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長秋手握著玻璃瓶,有些詫異宮主為何改變主意,她不敢多想,只能遵從命令。
偌大陰森的殿內迴盪著陳惦猖獗的笑聲,當她那個可拿命換命的朋友來求情,這機會就來了,陸青千一定會求自己放人。
對陳惦來說,十六歲的陸青千心智已經成熟,聰明多計,俊逸非凡,在湮華門宮裡他比所有的孩子年齡的都大,煉毒也比他們高一個境界。
陳惦已經暗中觀察陸青千已久,陸青千可是這二十年來計劃的不二人選,歸棲樓死期對他來說也就指日可待了。
陳惦對陸青千談的條件,只有陸青千能做到,他知道卿浣、朝秋、陸青千三人是最好的朋友,好到可以為對方付出生命的程度。
只要其中一個有生命危險,另一個肯定會想辦法來救命。
這次卿浣的命在他手裡,他當然有理由殺她,只要陸青千答應條件,他就會放了卿浣,這樣才能使陸青千放心的去做好事情。
這如意算盤,陳惦自認為完美無缺。
朝秋心如急焚,卿浣不僅沒有回來,連著陸青千也沒有回來。
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如果這個時候去找他們,便會驚動所有的人,到時候連自己的命也不保了。
已是五更天,接近天明。
卿浣面色蒼白地回到湮華舍,輕輕推開朝秋的房門,她氣若游絲地叫著朝秋的名字。
朝秋躺在床上一怔,聽到是卿浣的聲音馬上下床,跑到門前,來不及穿上鞋。
她看到靠在門上的卿浣奄奄一息的樣子,嘴角還殘留著已凝固的白色液體。
朝秋來不及多問,深蹙眉頭地為卿浣把了下脈,喂卿浣喝了點水,把她扶到床上,輕聲地告訴卿浣:“你好好躺著,我馬上回來。”
她穿上衣服後,朝秋看了看床上的卿浣——來回要一炷香的時間,卿浣只能撐過半個時辰,路上難免會發生事情。
湮華舍離湮華樓很近,但是這個時候不行動不方便,朝秋心裡沒有十足的把握,她害怕患得患失。
朝秋躲躲藏藏,膽戰心驚,被發現的後果自己連著卿浣都得死。
湮華樓沒有守衛,但五里之外設有機關,只要靠近湮華樓三米,必會萬箭穿心而死。朝秋記得五里外第五棵梨花樹是啟動機關的,那也一定是關閉機關的。朝秋躲在樹後,用手摸著摸到樹心有一塊微凸的地方,按了下去。
陳惦欹臥於榻上閉目小憩,聽到宮殿的左側右上方的青銅面具齒輪轉動